“王才子,这副药按照要求制成了丸,也方便你一路携带。”
“刘大妈,这包香粉只能外服,闻着这疼病多半能好些。”
“公子眼睛发红,这药索性苦了些,得多熬几日才能好。”
眼见着药柜里的草药逐渐稀疏,大堂终于只剩一堆冰冷的器具。太阳这慢慢的热情也减了几分,直叫月亮来值班。夜晚来的突然,天空一下变了脸,独留着一轮不全的月冷丁丁的看着被它染黑的街。
人看月,月看事。
孙云清点完库里的东西,今天的事才算真正完工。她出了小巷,把那辆重新上了漆的马车拉来,准备接樊弃一起回家。
这条路,她走了很多次。
眼中的一砖一瓦藏尽了谁家说不出口的心事,一草一木看透了过往路人逃不掉的恩怨。她不敢松懈,生怕这片刻的宁静被打破。
“樊郎,今日也是辛苦了。”
“云儿,都还好。”
樊弃背着药包,拄着拐杖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他一袭青色布衣,长发弱冠,苍白的脸上牵扯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双眼蒙着白纱布,腰间配玉环,又是一副人间少年郎的模样。
夜还未深,道路已经没人了,偶尔几家良心店铺还留着几盏路灯,幽怨的为这萧瑟之地引路。
“哒,哒,哒”,木制的拐杖肆无忌惮的前行,两个无助的身影被风左右着方向,天上天下连成漆黑的一片,驱逐着现实的残存者。
越到深夜,温度越凉,孙云紧紧挽着樊弃的手臂,这两个孤独的人企图相互取暖,抵抗前方未知的危险。
黑夜让你看不清,陪你走完余生的,是人还是鬼。
樊弃浑身发抖,哪怕是到了马车里,他还是冷的直哆嗦。简易的木制车棚里事先放好取暖的汤婆子,他却只躲在窗口的角落里,催促着马儿快点到家。
他不能呆在黑暗里,一点黑暗也不行。
月朗星稀,孙云坐在车头前,抬头仰望无边无际的天空。清晨太忙,天都只能被切成四方的碎片,在她眼前转瞬即逝;而到了夜里,天一下子又变大了许多,不再容得下她。
“窗外的星星,还好吗?”
樊弃扶着窗沿,探出一双苍白的手腕,似乎想摘一颗星星下来,与佳人作伴。天地一寸,凉风从他的手中划过,跑到孙云的衣袖边吹热气。
“它们啊,有月亮陪着呢。”
孙云也学着樊弃的样子,挥手向天空示意。偌大的夜空只有月亮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的脚步,而他们,也只有在此刻能这样事事顺心。
她知道,月亮并不孤独。
或许是神听见了,手中的墨笔撒翻了他们原本的命运,只能看着纸张浓墨渐干,叹一句斯人难在得。神流着泪,洒满了天空,星星点点的亮光从云后探出身来,沿着这段不长不短的路,搭了一个不为人知的鹊桥。人们只会欣赏这漫天的繁星,哪里知道这是神的泪水呢?
这世间的悲喜,从不单独而来。
“云儿,你驾慢些吧,也好多陪我一会。”
“樊郎,天上的星星都看着呢,你还不知羞。”
“我看不见它们的,所以不作数。”
马车心领神会,索性也开始漫步。孙云搂紧了单面绒的外套,想捂住自己那颗枯木回春的心。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把希望存起来一点一点的留作念想。
自从那次醒来开始,他们面对的是陌生的故事,从一无所有到满载而归,那无数个夜晚,谁都没有后悔过。
“樊郎,我一直都在。”
孙云回头,星河睡在她的笑容里。这段路的尽头,也悄然无息的到了。马儿留恋的回头望了望,只可惜一切都晚了,方才的美梦,又被神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