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蜜罐中长大的,可能对于乡间的情形不了解,耐心解释道:「属下听人说,京城周边的土地都在皇家与勋贵的手里。
各种皇庄与田庄产的粮食是不少,但未必会流到市面上啊。
而且还有不少乡绅就指望着春天放春贷给农户呢,他们把手里粮食握得死死的,只要粮价上涨,那些没有存粮的老百姓不想饿死,就得找他们借粮。
然后一年年九出十三归的利息算下来,再来个利滚利,用不上年,富农就变贫农了,最后只能卖地破家来抵债。」
肖华飞接口道:「然后这些所谓乡绅手里的田地,就会越来越多。掌握的粮食也会越来越多,最后可以操控米价了吧。」
吴苟道叹道:「其实京城周边比其他地方,还算好的了。
毕竟朝廷以往还从南方调集大量的粮食入京,平抑了粮价,已经大大延缓了这些人吞并田地的速度。
可是去年江南大灾,运河淤积,粮食一时半刻运不过来,以致京中粮价从去年秋天起就居高不下,这就让乡绅和勋贵们看到了机会。」
肖华飞这回彻底明白了,一种莫名的愤怒充满胸膛,这些大晋的精英们,是在给自己搭断头台啊。
这些人里没有能看破一切的聪明人吗,肯定是有的。
他们不知道如果把百姓逼向绝路,会是什么样的恶果吗?
肖华飞很确定这些人是知道的,可是他们还是在继续这么干,而且越来越过分。
人没有饭吃,是要出大事的。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可不仅是诗人酒后的臆想。
长乐未央,今何在
随便翻几页史书就能明白的事,那些饱读诗书的人会不懂吗?
还是说人终将毁灭在自己的贪欲当中,才是人类最终的宿命。
血与火可以毁灭一切,也可以重新塑造一切,但承受苦难的却不仅仅是罪有应得的那些人。
肖华飞有些无力的说道:「让他们停吧,不要再京畿周边再收集了,咱们路上再想办法。」
那夜卢丞相派人来与肖华飞传话时,吴苟道一直就站在马车外。
他知道卢丞相无非是想告诉肖华飞,此去剑北关的沿途,未必有粮令可以让大运。
这没粮没钱的仗怎么打,吴苟道想不明白。
眼见所有的压力全压在肖华飞一个的身上,吴苟道心里有股邪火发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怪谁,又该做点什么分担一下。
吴苟道突想起一事,马上提醒道:「老指挥使不是把一个庄子给了大人吗,前几天属下已派人把那些孤儿送了过去。
老指挥使也叫人把田契给大人送来了,就在大人桌案的暗格里,那庄子里还存有一万多石粮食,是不是叫家里掌柜的过去运走。」
肖华飞苦笑道:「就算一万石再加上五万石,也不过六万石粮食,听着好像挺多,可是哪够大军上千里的行军所用。
而且兵士与民夫的口粮全要从这里出,估计吃到剑北关,咱们就没有一粒米给边军补给了。
大几万兵士汇聚在一个城关,无论做战还是固守,均需要吃饭。
照这么看咱们这次支援,可能没带去一粒米,还要抢人家本就所剩不多的口粮了。」
吴苟道听着头大,心虚的问道:「如果剑北关也没有余粮了,那我们这仗还怎么打啊。人没饭吃就没有力气,提不动刀枪可杀不死敌人啊。.z.br>
大人要不要在沿途把大军撒出去。
。。不管他们自己用什么方法,只管多搞些粮食就成,想来与异族做战而死,总比饿死要强吧。」
肖华飞气得用双手在桌面上胡乱找了起来,可惜刚才的茶盏用来砸韩侍郎了。
眼见没有太趁手的物件,肖华飞只好拿起几本冯克明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