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的蒙胡。
轰的一声剧响,这剧响甚至盖过了台庄中火炮的咆啸,那道铁流的前端重重撞在礁石一般的宋军阵上。
礁石巍然不动,而铁流却倒卷回去,无数细碎的血沫飞扬起来,原本便腥气扑鼻的战场上,又增添了一些膻臊味。
那铁流并未因此而停止,它们前赴后续,以一次比一次更为猛烈的方式冲击着礁石。一层层将礁石的外壳剥落、腐蚀。它们也很有耐心和韧性,反复地冲击与碎裂,并没有让它们失去活力,相反,血腥激起了它们更大的怒火,它们就象是大海中嗅到腥味的鲨鱼,疯狂而贪婪。
架在河堤前高台上的三十门火炮,几乎尽极所能地喷射着怒火,在那铁流当中激起一团团血的浪花。但在这巨大的洪流中,小小的浪花微不足道,立刻会被后来者补上。
李邺没有站在第一线,他的身后还有一千人的步兵预备队,他在等待时机,将这一千精力充沛的部队投入进去。
仅仅是十分钟的时间里,横在铁流前的礁石便被削去了三分之一,已经有忠义军拾起流求军的武器,模仿他们的模样,开始接替他们的位置。虽然忠义军同样坚毅、勇敢、顽强,就象他们脚下的这块大地一样,但他们毕竟不是流求军。损失越来越大,车阵有几处已经开始出现缺口,守候在后边的流求军立刻扑上去,以自己的身躯、血肉,堵住这缺口。
流求的武器很锋利,但再锋利的武器在这种惨烈的战斗中也纷纷豁口、卷刃、折断。当他们手中的武器失去了战力之后,他们就用手,用脚,用牙,用自己的头颅,迎着蒙胡的利刃冲过去。他们会伤,会流血,会战,却不会后退。
后退一步,便是家国。
在流求之时,他们的先生,那些来自义学的少年们便如此告诉他们。
李邺嘴抿得越来越紧,他眼中到处都是血,是钢铁与烈火,他一遍遍扫视着自己的阵地,寻找可能被敌人突破的地方,然后命令一支支带着这样那样伤口的部队去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填住。
宋思乙已经不知道自己捅死了多少个蒙胡,最初的时候,他可以轻易用长矛刺透蒙胡的皮甲,但现在,便是刺中咽喉,他也要用上全身之力,才能杀死对手。
石大勺半跪在他身边,一边吐着血,一边用盾替他挡住身体,他们的盾手已经阵亡大半了。宋思乙没有时间去看石大勺的伤势,他能做的,只是机械地寻找目标,刺出,再刺出。
他们这里,是最关键的所在,流求军能否扭转战局,便要看他们这个位置能否坚持住。
大炮终于无法再发射了,炮兵护卫队用了湿布、尿液还有他们能想得到的一切降温的方法,但现在炮管还是可以自人手上撕下一层皮。他们不得不流着泪停下射击,有人想抓着刀枪冲向最前方,但被光着脑袋的李一挝挡住。
“要去,也是老子先去,你们先给老子呆着!”他睚眦俱裂地叫喊。
就在这个时候,李邺发出愤怒之至的吼声“该死!”
石大勺终于未能护住宋思乙,一柄弯刀砍中宋思乙的头顶,宋思乙身体呆了片刻,紧接着又是两根长矛刺中了他,石大勺嚎叫着扑向他,拼尽全力将盾举起,挡在两个人身躯之上,但旋即他们被从这个缺口处涌入的无数蒙胡淹没。
更多的蒙胡向这里涌了过来,李邺回头一望,田解虎猛地窜了出来“李参领,让我去!”
“什么?”
“我们忠义军也是男儿,让我去!”田解虎咆哮着怒吼,只差不曾揪着李邺的衣领。李邺猛地点头,用力拍了他的背一下,同样怒吼着道“去吧!”
武权象他往常逃跑一般,冲在了最前头。
在武权与田解虎之后,数百名忠义军士兵跟了上去,他们都是田解虎选出的最为悍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