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骤然阴沉,双唇抿成一线,正要驳斥。可想起今儿自己是来求她的,到底还是忍下来了,含笑着对她道:“这事儿我会与锦秋商量,现下还有另一件要紧事要劳烦你。”
“什么事儿啊?”
宋运张了张嘴,有难言之隐似的,叹了一声才道:“先前你不是与我说,锦秋与她表哥二人,二人……唉,我先前让她来请教请教你,她大约放不下颜面不敢来,现如今要嫁给王爷,赐婚的圣旨又要下来了,她的婚事便是大事儿了,你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二人的新婚之夜……她能骗过王爷!”
……
如五雷轰顶,周劭的脑子里什么也不剩了,他望了望天,又望了望亭子里的人,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只有一句话在耳畔回荡着:“二人新婚之夜,骗过王爷。”
这话什么意思?周劭想自欺欺人也欺不成了。原来他心尖尖上的人,连吻到忘情处都克制着自己不敢再碰她一根手指头的人,他未来的妻子,未来孩子的母亲,竟然已与赵臻有了夫妻之实?
那时二人还未议亲啊!这就在一处了?兴许是在更久之前,他们便在一处了!毕竟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啊,不然她一个闺阁女儿家,何必亲自到儋州,冒着生命危险寻人,得知他死后甚至卧床不起,恨不得随了他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那他周劭算什么呢?在她心里他算什么呢?一个可有可无的候补,没有他,还会有旁人!
周劭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他头晕目眩,双腿好像也不是他的,只是在麻木地迈着步子。
正拌嘴的喜鹊和守德听见一阵脚步声,望过去,便见周劭双拳紧握,浑身绷直着跟战场上要杀人的将士似的朝这儿走来。二人骇得脸色大变,快走着迎上前去,走近了却发觉周劭面色惨白,咬牙切齿,齿缝里漏出两个字:赵臻。
“爷,您怎么了?您怎么了?”喜鹊去拉周劭紧绷着的手臂,却坚硬得跟树桩子似的压根拉不动,守德吓得跪倒在地,喊着:“爷您息怒,您息怒!”
然而周劭却好似没看见二人,仍直直往前走。
“爷,爷!”守德忙又站起身子,跟上去,不住求着:“爷您别吓奴才,您别吓奴才呀?您怎的了,是谁惹着您了,奴才这就将这人逮过来,砍他的脑袋,爷!爷!”
周劭的目光却突然盯上了道旁一株双手合抱才能抱住的女贞树,他走过去,挥动握得咯吱作响的拳头便往这树干上砸!
嘭——
褐色的树皮上四道血印子,女贞树轻晃,枝头的树叶窸窸窣窣响,零星的几片飘落下来。
喜鹊和守德双眼发直,看傻了,直到周劭又挥了一拳,树皮上的血印子更深了。
守德骤然反应过来,他被唬得面上血色褪尽,双手猛地抱住周劭的右手臂,大喊:“爷,爷!求求您了,您别这样,你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呀!”
喜鹊已吓哭了,眼泪哗啦哗啦掉,一双手去抚他手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她看着他手上吧嗒吧嗒掉的血,哇的哭出了声来,大喊着:“爷,您要打就打奴婢罢,您别作践自己的身子,您打奴婢罢!”
周劭却是手一挥,甩脱两人,继续往前走。二人又哭又喊,连滚带爬地跟上去。
……
打过了那两下,又走了好一段周劭才清醒了些。拳头上火辣辣的痛意袭来,他抬起自己的右手一看,那指节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还有两块皮被勾起来,就那么吊着,鲜血顺着他的指间缓缓流下,流了一地。
手上痛了,心里才不那么痛。
“爷,爷,您看那儿,那儿有个石墩,您先坐会儿,奴才给您包扎包扎,您先歇会儿啊!”守德指着前头池塘边的一张石案,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喜鹊也求,一面求一面道:“爷,您珍重着您自个儿,犯不着为了个人这样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