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懂了那间屋子的残酷和冰冷,看出了画中人孤寂冷漠下的绝望和挣扎。
她的心疼和怜惜弥漫在书房的每一寸空气里,然后迎面向他扑来,击碎了他十几年来拼命打磨的坚强和忍耐。
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抱着她痛哭一场,为他回不去也忘不了的十七岁,为他混沌度过的、说不出也哭不出来的十八年。
原本正盯着画出神的司琪,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只见她的背影忽地轻轻颤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板正,她指尖摩挲着那画中人的眉眼,带着种留恋和不舍,很久后,才听她轻轻开了口,声音极低极低,好似带着种缱绻的温柔:“好几年前,我去一个废弃的垃圾厂看过一个很小众很小众的画展。”
时靖怔住,刹那间他脸上似乎闪过无数情绪,最终这些情绪都不约而同的凝结成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那时候很年轻,总以文艺小青年自居,所以常常找这些很小众的画展来看,我记得那天我坐了很久很久的公交车才到郊外,那个垃圾厂已经废弃了很久,特别荒凉,没进去之前很多人都在抱怨不值得跑这一趟,直到他们都看见了那幅画。”司琪用从来没有过的轻柔声音说:“那幅画的名字叫《活下去》,很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然而那幅画看起来却与主题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时靖的脸色很惨白,但眼睛却格外的明亮,亮的几乎有些刺眼,他僵直垂下来的两只手,下意识紧紧攒着拳,指尖泛出了青白。
司琪将视线凝在画中人白皙的额头上,“那幅画挂在最角落里,却是最引人注目的,作者是一个叫“幽”的人,我后来查了很久,网上没有这个人的任问消息,而他的作品似乎也就只有这幅画,当时有很多人都想把这幅画买下来,我当时也很想买,可惜根本找不到人买,为此,我还遗憾了很久。”
“当年看见那幅画的情形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它挂在一面很污*秽的墙上,挂的很匆忙,边角也被扯破了,然而就是这幅画让我记到了现在,我时常还会做梦,梦到我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垃圾场,我曾做梦都想再看一眼这幅画。”说到这里,她渐渐收了声,又极慢的回收了手,极慢的转身,将视线凝在身后人的脸上。
“所以,你可以把这幅画送给我吗?”司琪忽然笑了,眼神很温柔,这份温柔中又像是蕴含着坦然与包容,显出柔到极处的强硬,仿佛可以无视一切,又可以将一切握在手心的模样。
时靖怔怔看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是着了火,喉头干涩地动了动,千言万语都堵在一处,话不成话,声不成声,他这一生仿佛就是命运的弃儿,饱受命运的摆布,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命运的残酷,可时至如今,他却无比庆幸的感谢命运,他以为他能遇上她就已经很幸运了。
然而没有料到,她竟然在那么久以前,就看见过他的画,从她那漆黑明亮的眼睛里他感觉到了那厚重到无法言说的真意和温暖。
“好。”
不知过了多久,时靖才极低的应承了一声,飘乎不定的一颗心渐渐落下去,落到最深处、最为温暖柔软的地方。
司琪又回过头,继续看着那幅画。
时靖情不自禁的上前,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样将视线投在画上,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触摸到了她那掩藏在层层面具下的真心。
“画的真好。”司琪感叹,看着这幅画,她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当年,那时候的她不是现在这样的。
可看着画中人,她又觉得自己是可以回到当年的,这个短短的瞬间她好像被平添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悲喜哀痛顺着她的神经游走了一圈,慢慢点着了她这些年绝缘隔热的心。
时靖默默将视线凝在她的脸上,她的侧脸于他而言是说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