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了黑状的二德子,转身出营而去;片刻之后,便带回了大概四五十人。除了等待接班的二十人之外,还有几个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的家伙,显然是二德子刚叫起来的“好朋友”。 “刚才总督府……哦,现在是王府了,派人递了话来。王爷有令,说今夜巡城取消,大家可以早些休息了。” 二德子听完眉头一皱,眼珠一转,立刻大声叫嚷起来 “可算休一天了,行了,弟兄们都回去睡吧…” 不大一会,整个营房当中就只剩下了二德子和李明翰。这位轰走了旁人的小卒凑上前去,压低了嗓音对李明翰说道 “我说李大头,咱王爷一人得道,您这同族兄弟也跟着鸡犬升天!今夜巡城停了,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好事啊?说出来听听呗?” “有事没事的,我一个巡防营长,也跟你小子汇报不着啊!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嘿我说李明翰,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给老子顺杆爬是吧?别给脸不要脸啊!你还以为自己这巡防营长,是个天大的官呢?狗屁!别看你也姓李,可您是李家大院出来的皇亲国戚?还是他李子麟的铁杆心腹啊?我还告诉你说,就你这“臭脚巡”,我二德子想弄死你、就跟碾死个臭虫似的!” 二德子今年才二十出头,嘴上的绒毛还没褪干净,就敢点着直属上官鼻子一通臭骂!这要不是得了失心疯,就一定是有所依仗。 果不其然,李明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始终没说出什么下话来! 当然,二德子本家姓姚,跟天外天、皇上皇的东幽李家,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只不过他倒是有个特别横的姐夫,叫做郝思明。 李明翰岁数不小了,几十年的巡城差事干下来,什么人没见过?他早就把尊严与体面,修进了骨子里,伤不到半分的体面。如今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指着鼻子尖的臭骂一通,他不但吞下了这口恶气,更换上了一张市侩的脸皮 “你看你孩子,有啥话不会好好说啊?今天晚上的确有事,但是也太危险了!我也就是念着你姐夫的关系,想让你躲远点啊!” “省省你那吐沫星子吧,少来这套!谁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算计了!你跟包子他们关系好,就想把在漠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留给他们那一队人,我说的有错吗?” “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你!行行行,你不是死活非要去吗?我让你去总成了吧?听好了啊,王爷府的大管家说,北城角门,一会可能有探子入城行刺王爷!” “哎,这不就对了吗!以后有啥好事,你也多想想我姐夫那层关系!以后我要是上去了,不也得记着你的好么?” “去吧去吧,多带几个人,小心着点……记得给你姐夫带好啊!” “见着面再说吧!” 李明翰看着二德子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票的背影,嘴角微微向上一拱,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马上你们就见着面了……” 与此同时,沈归也来到了混同江畔。北城外已是夜深人静,唯有岸边一艘小渔船上,正睡着一个汉子。沈归走上前去,盯着他盖在脸上的草帽,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说话…… “买鱼去鱼市,摆渡等天亮以后。” “哟,没闷着啊?合字的?” “……认错人了。” “您多辛苦,我是来测字的。” “……上来吧。” 正常来说,测字这个词,就代表着算卦的一种方式;但是在江湖道的语系之中,测字这个行当的别称,就叫做“小黑”。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渔船停在了一片江心岛上。沈归下船四下望去,只见远处有一缕火光,还有几个赤膊的汉子,正在朝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 沈归刚想向前走去,却被那个船工拦住了去路 “盘岔发青,先过一水(你是生脸,先让我搜一搜身)。” 沈归莞尔一笑,那柄藏在袖口里的惊雷剑滑入掌中,慢悠悠地从他眼前晃过 “我是有别的心思,你现在正给混同江里的龙王爷捶腿呢!” “虎头!” 远处传来了一道大嗓门,这名船工听完之后,便不发一言的回到了船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