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婆婆!”甯月惊呼着重新折返回来,奋力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老嬷,却见对方面无血色,双唇乌紫,终于意识到昆颉所言不虚——老嬷为了救她,竟是不惜重伤自己!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雨,沼泽间也很快腾起了一股浓重的水雾。被咒术困在原地不得前行的昆颉依旧冷笑着,冲雨幕之中二人的身影高声喝道:
“岑婆,你心里应当清楚,即便眼下的咒术能够挡上一两个时辰,你们最终也还是难逃本座的股掌!”
“逃不逃得掉,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带着满腔恨意,红发少女恶狠狠地回敬了一句,转而用肩膀架起虚弱的老嬷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被雷电点燃的林子里,只剩下飘落的雨水,映着橙红色的缥缈的光。
一名执火见状,凑到昆颉耳边小声问道:“大人难道不打算施法破开对方的咒术,继续去追吗?”
对此,叛党首座却并好似并不担心,反而阴桀地笑了起来:
“无妨,破咒反倒会耗费本座的精力。月沼方圆百余里,眼下她们二人若想离开这片水泽,便只有东、西、南三条路可行。现如今我们已经封死了南边这条最好走的路,若是取道向西,则需攀上拓日峰,再经由山中一处连地上人都不知晓的遗迹,方可绕过锁阳关去到昶州。但岑婆也清楚那条路上除了终年不绝的风雪外,究竟还有什么可怖的东西于暗中逡巡。眼下她们二人唯一可选的,便是沿清源河向东去往绫北高原。不过那条路上多夔蛟,若那些潜伏在水中的凶兽能替我结果了此二人,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即便她们能够活着走出去,本座安排的人手也会于明泉岭附近的要道守着,来个瓮中捉鳖。”
一夜很快便过去了。
当天边再次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甯月已经跟着老嬷走出了很远。见昆颉并未率众追来,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坐在一片水潭边的几块乱石上略作休整。
这里,已经十分靠近清源河的下游,连泽沼之中的水,也变得愈发清澈起来。
少女直跑得双腿酸软,仿佛被醋泡化了一般。于是她脱下鞋袜,光着两只脚在水中前后搅动着。清冷的水洗去了满身的疲惫,令她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婆婆,我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此去一路向东,可以去到澎国的都城临沧。我们由那里搭船出海,方能躲开昆颉的耳目。”
岑婆婆显得有些疲惫,却还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可我听子隐说过,清源河一带有大量夔蛟出没,其甚至成了随、澎两国颇为棘手的灾患。我们——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夔蛟的事,老身也略知一二。只是别的路——更加不好走。”老嬷迟疑了片刻,却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不肯再多作解释。
“还有比夔蛟更加可怕的东西?听子隐说,那些水兽可是一口便能将水牛都拖进水里呛死吃掉的!”
看来此前祁子隐没少同红发少女描述夔蛟的可怕。正说着话,她突然停下了双脚的动作,看着水面上荡开的一圈圈涟漪,表情中流露出一丝恐惧,“据说那些夔蛟就喜欢潜伏在这样清澈的水边,等有水牛来喝水的时候,便从水下悄悄地潜过来,然后——”
少女话未说完,竟是见那依旧波纹难消的水底,似乎有团深黑色的影子微微一动,随后冒出一连串气泡。那影子此前一直沉在水底,以至于她还以为是块自岸边滚入水去的石头。
甯月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战,连忙将双脚由水中抬将起来。然而,还不等她趾间的水珠落回潭中,便见那团黑色的影子忽地从中间裂了开来,好似一条吐信的毒蛇般自水底猛地窜将上来,正是一条将身体掩藏于泥沙之下,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的夔蛟!
老嬷也没能想到,这么快便会遇上这些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