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去,不过她好快,很快就找到自己钞票的下落,然后迅速有零有整的把钱拿起流念。
“你真有章法。”流念接过钱,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候不能跟他来回推,人家可不是差这几个小钱的女人,也不会贪这几个小钱,他如果非不要是对人家的不尊重。“我的摸了好久,摸了好久才摸得到,我什么东西都没章法。”
他偏过头来,看见程竹青十分好看的笑了,她笑起来真好看,然后他的眼睛看见女人的嘴唇一开一合,她说话了,她的声音也好听。
“我是自己收拾的,所以晓得放在了哪里。流老师,您的一定不是自己收拾的,您一定有位好夫人,一切都是她打理吧,嫂夫人一定是位贤内助。”
流念不知自己怎样把话题岔到这个上头来的,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蠢,这个话题又让他开始觉得如坐针毡。最紧要他想不到更合适的话题来。
他真笨。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今天他第几次责备自己。
他真笨。
他对自己的笨没有办法。
一时局促,再没话题。好在没一会儿就开始检票了,人挨着人,流念顶不喜欢中国人这种模样排队,人几乎挨到前一个的身上,他平常至讨厌这种情况,现在他前面就是程竹青。不过,尽管如此,他不敢挨得女人更近,他在努力克制,直到后面的人开始催促。
“往前走啊。”
他便答上一句。
“都有座位,都有座位,挤不好。没什么好挤的。不着急,慢慢来。”
那人嫌他有些聒噪,于是不理他,他便继续缓缓流动,检了票,下楼,车已经停在那里,人们陆续上车,他跟程竹青对照了自己的车厢,上了车,两人的铺位离得并不十分近,他先帮程竹青安顿好,然后去找自己的铺位,有心开口跟别人换一下,却见每一个人都在认真整理自己的行囊,他恐怕问了也是白问。
于是省下那问,等车开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要程竹青的联络方式,想跟她说个话也不成,于是又爬下铺位来,穿了鞋子,他的下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后生,正躺在铺上打游戏,厮杀得酣畅淋漓,流念走出去,然后找到程竹青。
见程竹青没有上铺位上躺着,而是坐在过道里,手托香腮,凝神注视外面,此情此景,他不想过去,他想自己现在有个画板,他愣在当场,直到程竹青回过头来看到他,笑了。
“流老师。”她站起来,裙子像花一样自她腰以下开出一大朵花来,然后在她脚踝以上,膝盖以下跳起舞来,稍顷才开始安静。但仍旧随列车运行的节奏,轻轻晃啊晃,像风摆杨柳。
他低下头,走了过去,手里拿着电话,他坐在她对面。
“程老师在看什么?”他问。列车晃啊晃,两人的身体也跟着晃啊晃,他希望可以跟她一起这样一直晃下去,晃到地老天荒。上一次他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产生这样的念头时还是十几年前,是流年的妈妈,他们也刚认识不久,他当时产生一个念头。想跟对方一辈子,于是求了婚,她很爽快的答应,然后两个人结了婚。
外面有许多的风、许多的云、许多的树、许多的天高与云淡、许多的大片大片的田野,这些都是熟悉的风景,没什么稀奇的,他总能看见这些风景,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从来没觉得这风景好看过,只今天他觉得这风景奇特。
不一样,真的跟从前不一样。
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感觉到可耻。
他不是自由人,他有家有室,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然而想想并不犯罪,他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而且,他觉得自己可以把握住分寸。那些分寸在他心里,他能把握住。哪怕真的产生了什么,那也一定是发乎情、止乎礼。
只要止乎礼,他就没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