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皇帝笑不出来了。
他只觉得心凉。
这一点都不好笑。
天启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一转,看向那王文之,道“你是何人?”
王文之只埋着头,看着一双脚朝自己走来,此时他的内心既激动,又有几分恐惧,于是他期期艾艾地道“罪臣……罪臣……王文之。”
居然是王文之……
后头的百官们顿时哗然了。
这王文之……竟是个反贼?
刘鸿训等人,一个个脸色惨然。
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一次次的大捷。
结果……打了一路的胜仗,赢的居然跑到这儿来迎贼了?
天启皇帝冷声道“就是那个,一路痛击流寇的王文之?”
天启皇帝对这个人很有印象。
王文之一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痛击流寇?
这不是讽刺他吗?
难道他的文告,便连这位张将军竟也已知道了?
这下……完了!
到时莫不会寻他报仇吧?
于是,王文之立即嚎叫道“将军,不,大王,不,万岁,万岁……罪臣万死啊,罪臣手里,可是一滴流寇,不,一滴流民的血都没沾上啊,罪臣这些……都是骗人的,所谓的捷报,其实都是糊弄那朝中的昏君和奸臣,糊弄朱由校那个狗皇帝的……”
听到狗皇帝的时候……天启皇帝已要窒息了。
张静一也懵了,说实话,狗皇帝三个字,张静一最多有时候在心里骂骂,但是似王文之这样当面骂出来的,张静一便不由得佩服王文之的勇气了。
王文之却浑然不觉,此时只急于辩解,继续将头埋下,惶恐地继续道“朱由校那狗皇帝,便如瞎子聋子一般,哪里能分得清什么真假。而至于那朝中的百官,个个都愚笨如猪一般,更是不知好歹。”
刘鸿训“……”
百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着,平日里,大家都在为你王文之叫好,哪里想到……你这厮竟然……
此时,王文之痛哭流涕地接着道“罪臣领兵在外头,哪里敢剿贼,哪里敢剿万岁这些天兵天将?不过是先入城中,寻一些不肯从将军的百姓出来,砍了他们的脑袋,然后送来归德,以此来冒一些功绩而已。万岁若是不信,可以问罪臣的部下,这些事,罪臣的部下统统都知道。罪臣真是冤死啦……千古奇冤!万岁不信?万岁若是不信,罪臣……罪臣,对,对,万岁可以问我恩师温体仁,这事……我的恩师知道,他是信王长史,所有的内情都是知道的。”
跪在对面的温体仁听了,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想的是……傻瓜,你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温体仁人已彻底地瘫下。
天启皇帝脸色已是煞白。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人,无耻到了这般的地步,他脸上逐渐变得阴沉至极,口里道“你的意思是,你杀良冒功?”
王文之只听对方语气之中,有兴师问罪的意味。
便更惶恐“朱明狗贼,残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罪臣早有弃暗投明,改弦更张之意。固然罪臣所为,对朱明而言,自是杀良冒功,可对万岁您……却也算是一桩功绩啊,万岁您率义师奋起,罪臣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天启皇帝瞪着眼睛,真是气的觉得自己要昏头了。
流寇一来,他们就立即献城。
见了流寇,竟连劝进的话都说得出口。
更可笑的是,他那的兄弟朱由检如此信任他们,他们竟是杀良冒功,隔三差五上捷报。
“你们……还配做人吗?”天启皇帝已是勃然大怒,怒不可遏地厉声道“畜生,畜生,畜生!”
连骂三句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