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可你我今生一别,再难相见。
倘若当初初相见,你不是紫微垣的帝君,我亦不是东荒的元君,我们只是凡世里最平凡的信男信女,或许只一世,也好过十多万年恩情难了。
重华,天道巍峨,我们从来拗不过它
常曦回望天外天,只是天高路远,望不尽尽头,她眼角有泪,长长一声叹息,“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可是,平生在哪里呀?他们都各自天涯,守着虚无的时光,守着无望的尽头,彼此相思,却不能相守。常曦目光坚定,化为一条巨大的青龙,朝着天际裂隙而去。
阿音,你我师徒重聚南海,你在深海之底,为师在九天之上,这大抵就是宿命了。
“不要啊,娘亲!”无玦神情癫狂,挣扎着的十分厉害。原先禁锢他的术法,渐渐的削弱,他的心也愈加的沉了下去。施法之人消失,所用之法,自然消散。
“夭夭!”
那边有声音痛彻心扉,他飞升天际的时候,接到的已经只是常曦的一丝残魂。
东荒的元君,以自己的龙身补了南海之上的裂隙,天河之水已经停止倾倒。常曦有些欣慰,她心底其实还有些高兴,到底在最后的时刻,她还是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夭夭,是我来迟了……”重华自与常曦失去最后的羁绊,一直困做在嫏嬛阁,他心心念念再铸一个合欢铃,南海之变他早有知晓,只是不曾放在心上,谁曾想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里。
“合欢铃做好了?”常曦想握住他颤抖的手,却穿透而过,她忽然笑了,“重华,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只怪自己啊。”
“你别再说了,我都知道,求求你,夭夭,别丢下我一个人。”那轻飘飘的身形,随时都会消散的魂魄,怎么会是他的夭夭。“无玦还这么小,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父子俩……”
“娘亲,你不要走,无玦以后会乖乖听话的。”无玦跪在自己的父君身旁,泣不成声。
“铸神池,重华,铸神池,我会回来的。”她想摸一摸重华的脸颊,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还要骗我,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夭夭,你何其残忍啊!”铸神池,若真能铸神,如今又如何上古神君会如此稀少,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期盼罢了。
“一念起,一生无悔。”常曦突然觉得有些冷,她有些眷恋的看着父子两人,可身子缓缓的消散,风一吹,就散了。
她这一生,其实过的都不大如意,幼年时天道过错,淮水深处万万年,而后入玉京山,那大抵是她最快活的时候了,有知己作伴,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可所有的悲剧也从这里开始,都是无解。
物是人非,如今总算卸下一身重担,她不再是东荒的元君了,真好。
只是苦了他们父子了。常曦临去时的重重叹息,不知有谁能听见。
南海之上的所有诸仙神,都缄默不语。他们都是见过平生大帝发疯的,彼时元君尚在,如今元君逝去,又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他们的心中都是渗得慌。
“啊!!!”南海再掀起巨大的波浪,那红衣神君仰天长啸,青丝寸寸成白,披散至海平面上,南海之上全部冻结成冰,便是他身边的无玦都被震开许多米,朝着一旁吐了一口血。
“父君!父君!父君!”无玦想要靠近重华,却被强大的阵法给弹了过来,“你要孩儿先丧母后丧父吗,父君!”
重华极地的长发,缓缓走在海上,停了下来,脸上却有笑意,只是那笑意极其淡漠,“你从前说的对,没有了夭夭,你什么都不是。”
无玦于他,先是常曦的孩子,而后才是他的孩子,他因常曦而爱屋及乌。如今佳人已去,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无玦面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