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余生(2 / 3)

友两人坐在空地上许久,清时才起身,那时候他已经面色如常,还带着些许豁达,“郁孤,你说的对,何苦呢。她自有她的清欢渡,我亦有自己的不归路,世间不能再少了一位司命神君了。繁华落尽处,我执笔生花,哪处有故事,我便在哪处,你不必寻我。”

“我在东荒,候你归来。”郁孤沉默片刻,缓缓道。“尘世烦杂,我们不必再管了。”

世上千千万万情谊,唯知己不可辜负。

重华还记得,那年瑶池的万顷芙蕖开的时候,他在九重天的诛仙台了结了凤羽,讨了一杯瑶池水。瑶池水碧凝清光,玉碗盛来,入口亦是苦涩。他早早便是知道,瑶池水忘人间事,却对他们这些神起不了作用,可那年苦痛,痛得又何尝只是常曦啊。

而后几万年,他封存了这些清风明月,不再想关于常曦的一切,哪里晓得,天命又岂是好躲的。他将常曦放到床榻上,又将锦被盖好,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

她长大了,不再是最初那个小神女,会缠着他,会因为他送她入玉京山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长大后的常曦不再记得幼时的重华,却又一颦一笑引他神魂颠倒。她甚至还为他诞育了一个孩子,吃了那么多苦。

重华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听到她轻微的梦话,他一下子就笑了。梦里的常曦,她在叫自己的名字。

那日无玦对他说,从此以后他会担负起这天下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或许天命所说的虞渊的新主,并非他所想的那样。他坐拥旸谷,常曦拥虞渊,再理所不过了,可惜他们都看不清这一层。

天道将他们都团团戏耍了一番,而他们却还自以为抗争了天道,他们所看见的天道,不过都是天道引导的。重华握住常曦的手腕,轻轻道“夭夭,有时候,我真想把你关起来。”

他那日月台之上所说的话,其实也是他心中所想。只是他到底心疼常曦,舍不得她脸上再失去笑容。“你总怨我,可无玦说得对,你却从未恨过我。我有时候真的害怕,你若对我无爱又无恨,那有朝一日你总会忘记我的。”

所以有时候他站在神殿之上的时候,又生了奢望,奢望常曦能恨一恨他,至少这样他不会自她的生命里平淡的消失。

他握着常曦的手,从白日至黑夜,又一轮红日升起的时候,常曦酒醒了。

若论往日,常曦酒醉之后那百年光阴都是瞬间过的。只是如今梦里太过凄惶,令她无法长眠,故而被惊醒。她醒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十分的酸疼,定睛一看的时候,手腕还被攥在某个尊神的手心里。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又痛了一下,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这一抽重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浑身有些僵硬,倏然起身就要走。

常曦并没有拦阻,她如今是不想看见重华的。“你走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好。”他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干涩,却还是顺了常曦的意,往屋外站去。

常曦听到竹门关了以后,才掀开被子,套了鞋子从床上下来。透过窗缝,她能看见那一抹颜色,在春日的阳光里,都是十分的灼目。

她突然记起那时候的玉京山,他们初相见的时候,也是一袭红衣轻纱,不知迷了谁的眼。大约是那时候开始,她就记住了他。只是而后数万年,她是再也没有见过他着红衣了,就仿佛这一身红衣,触了他的禁忌。从他一身白衣出现的时候,紫微垣那个宠她宠的无法无天的重华就不见了,他就只是紫微垣的平生大帝了。

常曦看自己一身血迹的青衣,皱了皱眉头,于是在衣柜里倒腾了一番,都是些青衣,是她平日的喜好。只是箱底有一身红衣,那是任姒赠与她的嫁衣。只是多年过去了,所赠之人早已烟消云散,而她还是不曾出嫁,枉费了她一番心思。

鬼使神差,常曦将那一身红衣换上,再看镜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