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她同你一样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我故去,你们要互相扶持,不可生了嫌隙,记住了……”几乎是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李峮拉住了李妍的手。那个赵王府的翁主,他小时候还抱在怀里,看着长大,看着她咿呀学语,看着她同妹妹嬉笑打闹,到如今芳华灼灼,是他生了别的心思,而如今境地,他只盼她一无所知,以免添烦忧。
李峮生不被所期待,死亦不想再添他人烦忧。
“大哥,我知道了,知道了……”她只一个劲地答应。
“来生、我们……”此生无悔,只是来生还是不要再见了,累你弑兄,远走他乡,累你年纪轻轻,华年蹉跎,如今更是累你江山重担。他一生自诩孝顺父母,友爱弟妹,最终也是他的存在,上不得母亲欢颜,下未使弟妹无忧,实在是无用之极。
孑然一身来,独自一身去,归途无风雨,此心无牵挂,人世茫茫,只盼来生都不见。
李峮慢慢松开李妍的手,含笑闭上了那双好看的凤眼,却再也没有睁开来了。
“玉环……”谢皇后进来的时候,李妍伏在李峮身上呜咽着,她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母亲!”李妍想要扶住自己的母亲,但是自己的父亲已经一把将母亲扶住,别过头不忍再看。世间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周王之痛还是疮疤,这一层刚长的新肉,却被活生生的撕开来,又痛了一次。
谢皇后心里防线一下子就崩溃,她摸着李峮尚有余温的手,痛哭流涕,“玉环,母亲从来都没有厌恶你,只是那些年却是真的不想再看见你。”
谢皇后一边哭一别说,俨然是二十几年前的旧闻,那时候她刚嫁给如今的皇帝,一颗心还系在谢家,这个孩子不是她自愿来的,她早些年也曾怨恨过,可即便如此,见他一日日长大,她的一颗慈母之心早已经被他的一颦一笑占满,不管如何,他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可是埋下心结的时间太久,母子之间早已有芥蒂,她想靠近的时候,而他已经不需要了,若非夭夭,他只怕连一声‘母亲’都不愿意喊了。
世人都说谢皇后疼爱幺女,可又有谁知道,她希望儿女承欢膝下,唯有女儿能将不亲近自己的儿子带来坤仪殿。周王一事,丽夫人被她鸩杀宫中,那一杯鹤顶红也是夭夭亲自捧给李岫的。
李岫喝的无怨无悔,一饮而尽,含笑叫自己的妹妹不要放在心上。可是那以后,三年啊,儿女四散,从此家不成家。上苍如此折磨她的娇儿,生的屈辱,活的折磨,谢皇后抬头再看宣平帝的时候,几乎是恨极了他,狠狠的推开,“是你啊,害我们谢家好苦啊。”
“姑母!”几乎是同一时间,谢允湛出现在她身后,难得疾言厉色。“夭夭,还小!”
谢皇后泪眼婆娑看了一眼望着他们的李妍,最终掩袖低泣。
“陛下,娘娘,太子妃殉了太子殿下了。”
门口忽然有内侍禀报,方才太子殿下薨逝消息一出,太子妃便是掏出腰间系着的毒药一饮而尽,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犹疑。
延德殿一下子失去了两位主子,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苍山日落,黄昏残阳。
建安二十一年春,东宫延德殿皇太子薨逝,太子妃殉情,上悲痛,拟制谥曰“文昭”,史称文昭太子。
赵王府
“翁主回来了?”萧重华翻阅燕丘传来的军报,不经意的问道。今日东宫薨逝,照理说萧灼华也应该回来了,等候发丧吊唁。
承影回禀道“回王爷,翁主回来许久了,在静姝阁里。”
萧重华放下手头的东西,起身朝自己妹妹的院子走去。他大约是知道一些的,她自幼长在未央宫,李峮又是温文尔雅的模样,怕是待自己的妹妹如同亲妹妹一般,他如今溘然长逝,只怕这丫头的难过不亚于宫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