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此瞧下去,只怕他自己都会不忍,毕竟眼前这个女子是他心上人。
“可会后悔?”常曦问道。
重华不答,常曦声音又大了一些,“想必你问过许多神或人,却没有人这么问过你。重华,告诉我,求了我想要的,我便走。如此结局,你可会后悔?”
“夭夭,天命无缘,放手吧。”重华说完,快步离开。
“那……便放手吧……”常曦喃喃,声音轻到连她自己都几不可闻,为他最后一声‘夭夭’,从此他做他的紫微垣帝君,而她也只守着东荒度日。“你把小花的情丝,还给她。”
重华愣住,反问“什么?”
“幽冥司你拿走小花什么,如今还给她。”常曦太冷静,以至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她以前以为如今这样没心没肺的花泣雪很好,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其实也知道,小花过的甚是寂寥。“这是我们欠她的。”
花泣雪不再记得过往,与庚辰帝君两地分隔,可他们又有什么错?两人分明相爱,却天上人间不相见,甚至当年对庚辰帝君的神罚,小花也是目击者。“世间本有有情人,你没有资格审判他们,还给她。”
“不悔?”重华亦是反问,若是他将那些收起来的东西还给花泣雪,而花泣雪想起一切以后,又如何面对当年的知情者。
“常曦,你说什么。”那边有不可置信的声音,是不放心常曦尾随而来的花泣雪。
“不悔!”掷地有声,常曦昂然,回身对花泣雪抱歉一笑,“对不起,当年没有告诉你实情。”
重华挥手,有一个瓶子飞到常曦手中,那里红线缭绕,装得是花泣雪多年的记忆以及情丝。“东荒若有异样,可上紫微垣。”
“常曦一生孑然,孤家寡人,只愿朝朝暮暮,再不相见!”常曦却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施法将瓶子里的东西放出来。
花泣雪是被动接受,这一幕幕,都曾在她梦中出现,十世送渡,人间一世情,怪不得,怪不得,当初平生帝君会问她,可不悔?
可笑,当真可笑。彼时她早已不记得淮渎分毫,如此问她,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常曦,你知不知道,万年前的忘川路上有多冷,我在那里等了淮渎一年又一年。”
“你们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们问过我愿不愿意成神吗?”花泣雪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她的夫君,一定心碎至死,她甚至站在那里听着他人对他的审判、神罚,对此一无所知。“常曦,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常曦无从辩驳,当年她确实不曾想过要告诉花泣雪这些恩怨情仇。
“既然如此,又为何现在要让我知道?”
“我们没有权利,替你做抉择。”当初她亲眼看见重华所作所为,那时候她不曾同花泣雪深交,后来她们是好友,常曦亦是觉得如此洒脱的小花身后,直到她自己尝一番这期间的味道,方才觉得当初他们所为是多么无情,生生剥夺了一个人的情义。她还给小花一切,不论日后她是否会因此而怨恨她。
“你们已经替我做了抉择了。”荒山一事,花泣雪但凡想到这里,都觉得无法呼吸,她记得淮渎当时还想唤她一声‘小雪’,却被她无情拒绝了,她只要想起当时淮渎的神情,便觉得无法原谅常曦,哪怕她并不是始作俑者。“帮凶永远都是帮凶,那日月色下,我不该认识你。”
“小花……”
“别叫我小花!本君幽冥司上神。常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无法原谅你。”她无法原谅一个打着为她好,却让她失去夫君的好友,花泣雪说的时候,眼泪又落下来,她现在急切的想去淮水,看一眼她的夫君,“从今往后,幽冥司与你东荒恩断义绝,天上人间不相见。”
“小花……”难道多年情谊,真的就此付诸虚无?为何常曦,想要的,想留住的,都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