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众人纷纷高举酒杯,亦自称自己为汴京十才子之一。
才子,自然得有几分本事,才能叫才子。
游天明擅骂,顾闻白善辩,韩全擅临摹,明风擅追踪,房山最是闻香识人,唐七过目不忘,朱六擅用人,李万擅编纂,朱六卫家双生庶子擅打听……
呃,横竖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不管怎么说,也算挤进了才子的行列中。
旁的老酸儒大约不屑一顾,嗤之以鼻,游天明的父亲却很感兴趣,也十分赞赏他们。
游天明也说了,若是游家还兴旺,估计他也是个有钱的纨绔子弟。如今没有钱,那只能自称为才子了。毕竟穷困潦倒的才子比比皆是,但落魄的纨绔却很少见。
这次十才子再度相聚,自是为了顾闻白。
明风呷了一口酒,又吃了一口鹿肉:“想不到朝廷上的那些老酸儒,一个个都是墙头草。”
韩全赞同地点点头。他爹韩元可不就是最茂盛的墙头草。自从他被汤盈盈设计谋害弄断了腿,而韩元仍旧无条件信任汤盈盈,他就对亲爹彻底寒了心。如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功课平平,却是被韩元寄予厚望,住的院子,所请的老师俱是最好的。可烂泥怎能扶得上墙呢?韩全心想。有他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爹做礼部尚书,朝野能好得了吗?
游天明执着酒壶,在顾闻白与韩全中间挤进去:“聆羽说如何做,我们便如何做。”
众人都点点头。他们虽然能贡献的是微不足道的力量,但万一能撼动根基雄厚的大树呢?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顾闻白俊朗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目光缓缓掠过他们跃跃欲试的脸庞。他就省得,这些人哪能安分呢,巴不得将根基早就腐烂的朝野搅得天翻地覆。
他的声音极缓:“诸位可听说过太祖姜定为执印人相助,才得以登大宝之事?”
除了游天明,其他人都摇摇头。
游家,竟然也是落选的执印者之一。
彼时竞选执印人之位的人有四位,除了他所知道的黄、柳、游家,最后一个竟然是喻家。
黄、柳、游家皆没落,如今崛起的,只有喻家。
若不是落儿的运气不错,又一直没有用自己执印人的身份行事,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可真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通顺钱庄的职责并不是保护执印人,而是让执印人悄无声息的死去。这样世上知道通顺钱庄秘密的人,便会越来越少。
可这次,竟然有人留下了神秘的羊皮纸。
真相便浮在那里,却是看得见的不寒而栗。
临近百年,新的执印人即将诞生,谁又会成为新的替罪羊呢?
顾闻白怀疑,如今汴京城中发生的事,穆宣可能是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
他如今是将计就计,假装穆宣是一心助他的,配合着穆宣的举动。
比如,《某家生活起居录》,便是穆宣交给他的。平安记录的,与通顺钱庄所记录的,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有谁能想到,自家的后宅生活竟然被一个钱庄给监视着呢?
一本厚厚的《某家生活起居录》,悄无声息地将朝廷大员的后宅弄得鸡飞狗跳。
不过,有的官员乃是性情中人,当下便夹着那本厚厚的册子火速进了皇宫,要找弘帝算账。
人非圣人,孰能无过?而且这本就是官员自家后宅的一些私事,也无伤大雅,也没有危及天下老百姓,怎地就不能做了?
皇帝才是可恶。上朝盯着他们的言行举止不放,回到自家还不能放松放松,还被监视着,做什么官员,还不如回家种田。
这怒气冲冲的,便是刑部尚书房衍。
他本是推官出身,从满头青丝一步一步地做成白发苍苍的刑部尚书,脾气早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