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誉多日不吃荤腥,方才就着美酒,吃了好几块羊肉,顿时觉得肚子发胀。他伸手在自己的腹中揉着,竟然觉着小腹火辣辣的热。这股热,让他一时昏了头,竟然揽着贺过燕的肩,谄笑道“托两位公子的福,在下竟能吃上这等美味。”
小余老师一向看不上良誉,整日阴阳怪气的针对顾闻白。此时他闻言,便笑道“良老师,我记着张家开给你的月钱并不少,每月吃上一顿羊肉,也并无不可。莫非,张家竟是克扣工钱的?”
张老师便是张家族人,连忙反驳“天地良心,万万没有的事。”
小余老师笑起来“总听说良老师是大孝子,没成想良老师竟然能自己节衣缩食,赡养家中老人。前两日我可还见良老师的母亲从牛三的肉摊上割了二斤羊肉呢。”
怪不得那日他回家,是闻着有一股羊膳味的,原是瞒着他偷偷吃羊肉。良誉一时有些气愤。
于扶阳不爱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他关心的是顾闻白的短处。
他给贺过燕使了个眼色。
贺过燕不动声色地将良誉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这良老师许是好久没洗澡了,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之前在学堂冷着没觉得,如今在包厢里暖烘烘的,又挨得近,味道分外难闻。他笑着端起一杯酒“说那些不愉快的作甚,来来来,干了这杯美酒。”
又一杯酒下肚。众人言笑晏晏,推杯换盏,气氛恢复。
贺过燕笑道“在下很是好奇,在座的老师们都是本地人,为何那雅趣院的竟然雇了一个外乡人呢?”
尽管吃着于扶阳请的宴席,小余老师可没有打算替他说两句好话。当即斜了眼看向贺过燕“于学监与顾老师不是嫡亲的表兄弟吗?为何今晚竟是不宴请顾老师?”
除了良誉,其他老师亦附言。
于扶阳正要说话,贺过燕一捏他的手,叹了一口气“不瞒各位,那顾老师自小仗着他家大业大,便整日不学无术,到处惹事生非,很是让他的母亲,即是于学监的姑母头疼。于学监心疼姑母,便帮着管教几次顾老师。谁料那顾老师竟然将于学监记恨上了,每次见了于学监嘲讽不说,还四处说于学监的坏话。”
良誉想起顾闻白亦是对他一脸嘲讽,不禁附和“那顾老师,的确天生反骨。”
贺过燕暂时忍住良誉身上的怪味,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良老师乃真性情,敢说真话。”
他继续道“几年前,顾老师将家中财产几乎挥霍无几,竟然不顾家中父母尚在,将仅剩的钱财卷个精光,一走了之。幸得于学监心慈,倾力照顾姑母姑父,二老这才不至于病倒。”
隔壁包厢中,顾闻白侧头,听着贺过燕如此一番颠倒黑白的叙述,一脸嘲讽。
于扶阳竟有脸提他家。
顾闻白记得,他临走的时候,母亲于嘉音身体康健,整日忙着提于扶阳收拾烂摊子。那于扶阳不知怎地,在外头惹了一个人,竟叫人威胁,要赔五千两白银。顾家家境虽然殷实,但于嘉音总不能用顾家的钱去贴于扶阳。往常她给于扶阳的钱,都是从她的嫁妆铺子的收益出的。她出嫁的时候,于家拢共陪嫁了十个铺子给她。于嘉音虽然脑子里一团浆糊,但经营铺子却是很有方法。但再擅于经营,也架不住于扶阳花钱如流水。恰好那时,有两个相连的铺子走水,损失惨重,于嘉音焦头烂额。
于扶阳一开口便要五千两白银,于嘉音一时筹措不及,于扶阳竟然叫人抓了去,急得于嘉音连忙跑到女儿顾盼宁婆家,逼顾盼宁拿三千两出来救于扶阳。可怜姐姐顾盼宁出嫁时于嘉音才陪嫁了一个铺子给她,一向身子又弱,又怀着身孕,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给她?被于嘉音逼得急火攻心,竟然动了胎气,当晚便诞下不足月的胎儿,还差些没了命。气得姐夫寻了他,告诉他“以后你姐姐只认你这个小舅子,娘家别的人,一概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