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去,忽而闻一个温厚的声音道“苏娘子可是在后面?”
声音温厚,却算不上有礼。
她方才想要移动的脚步往回缩了一缩,蛾眉皱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梁阿元忙道“东家,这位是顾老师。”
哦,原来是顾老师。苏云落听辛嫂子讲过几次,明福刚去学堂时,不是很专心学业,镇日想着逃学回去帮她做事。如此几回后,学堂的顾老师亲自与明福谈了一回,自那之后,明福便乖乖地上学了。在辛嫂子的言语中,对这位顾老师是颇为尊敬的。
听说,这位顾老师也是外乡人,四年前带着一个年轻的长随来到灵石镇。在灵石镇安定不久,就到学堂毛遂自荐,从此成为学堂的顾老师。如今一晃四年过去,顾老师仍旧孤身一人,不曾娶妻生子。
听闻,这位顾老师长得还挺俊俏的。镇上倒贴着要嫁顾老师的姑娘不少,但都没有成功的。
甚至还有传言,说顾老师大约,有什么毛病。
苏云落觉得,他的毛病便是无礼。
她将思绪收回,应道“顾老师想我们如何募捐?”
顾闻白听见一道清凉凉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儿不满。
不满亦是正常的,募捐秋祭,本就是他们死皮赖脸地从这些商户手上挤出财产,自从带着学生们求募捐,他见过的冷脸不要太多。但越是这样,顾闻白便越是要挤兑他们。
这位苏娘子他也从明福口中略听过一二。说是一个守寡的外乡小娘子,孤身一人来到灵石镇,买下李家的鞋袜铺子,预备长居下来。
虽然同是外乡人,但顾闻白决不会同情她。
他眯起双眼,盯着一动不动的隔帘,嘴上说道“秋祭最耗费的是鞋子,苏娘子家既然是做鞋袜的,那便募捐鞋袜好了。既不用多费银子,也不用另费心思。届时,在秋祭上,还可以冠以苏家鞋袜铺的名称,一举三得,皆大欢喜。”听听,他多为人着想。
苏云落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理直气壮的无理要求。以前在赵家,她不是没有募捐过。便是到佑安寺捐香油,连无相大师亦要对她说一声“功德无量。”可在这顾老师嘴里,却变成了颠倒黑白,不是他们求着她募捐,而是她巴巴地求着捐物什了。
梁阿元头上的汗都快滴下来了。都说顾老师伶牙俐齿,黑的说成白的不过是家常便饭,今儿他可算是领教了一回。东家一向心地善良,应该会募捐罢?
隔帘后安静了一会,而后又传来清凉凉的声音“街上一共五家鞋袜铺子,学堂在东面,我们的铺子在西面,顾老师从东面走过来,一路上会经过三家鞋袜铺子,不知道到现在,有几家鞋袜铺子答应募捐了。若是三家鞋袜铺子都答应募捐,届时都冠上名称,岂不是很无趣?”
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顾闻白的薄唇轻轻一弯“的确,我们一路从东面走过来,三家鞋袜铺子的东家都十分大方,答应我们募捐鞋袜。不过,苏娘子初来乍到,还不晓得我们的规矩,我们向来是采取竞赛式的募捐法,也就是谁家捐得越多,届时谁家的名字便写得越大。对了,去年募捐得最多的是伍家鞋袜铺,这不,今年生意最好的,亦是伍家鞋袜铺。况且,募捐得最多的商户,还有资格获得资助学生进省试的名额。”
隔帘后忽而传来轻轻的一声笑“顾老师这番口才,在灵石镇,着实是屈才了。”
顾闻白对着隔帘轻轻一揖“天子门生,大多来自乡野。在下更要在乡野,为朝廷打造好国之栋梁基础。”
简直是厚颜无耻。苏云落觉得,若是让顾闻白到沙场上去对阵骂敌,估计不用动一刀一枪,敌方便要气得吐血而亡。
“既如此,前面几家募捐为几何?”
顾闻白不慌不忙“募捐方式一向为暗募,直至秋祭当日才揭晓。”
呵。花样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