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与泾原兵马使姚濬交战,个中细节,当报知父亲。”
姚令言面色一暗,叹口气道“珩儿,去阿父帐中详谈罢。”
一旁的崔宁道“姚泾州,你莫太懊恼,亲生儿子不争气那是天数,但老夫瞅着你这义子很是个可造之才,在奉天也深得圣上器重,还把泽潞李抱真的义女赐婚于他。你现在可是和昭义军也联上姻了。”
“李抱真之义女?”姚令言满脸疑惑懵懂。
崔宁冷笑“是李抱真幕府僚佐之女,救了皇孙送到奉天,李抱真得到消息便认了那宋氏女作义女。这李潞州真是愚不可及,巴不得圣上不知道他是贪功之人似的。”
皇甫珩垂首禀道“阿父恕罪,儿娶妻之事本应经阿父作主,奈何当时阿父消息无,儿对泽潞宋氏又真心喜爱,便在御前求圣上成。”
当初皇甫珩去长安宋宅解救王侍读与李淳,姚令言知晓原委。闻及此言,他心中一震,正不知如何说起宋若清之事,只听李怀光转过身来,沉声道
“泽潞?宋氏?皇甫将军,当真是天意弄人,你来晚了一步,你那妻舅,也叫本帅给杀了祭旗。”
……
向晚,姚令言帐中,油灯如豆,兽脂燃烧的淡淡黑烟飘散在父子二人之间。
皇甫珩见义父沉默不语,心中不忍,先开腔安慰道“宋家二郎在皇孙遇险之事上难辞其咎,又附逆朱泚伪朝,此番便是阿父求情救下他性命,恐怕日后也难有善终。”
“珩儿,为人父母,有几人能坦然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事?不瞒你说,想到濬儿犯下泼天大错,为父又恨又怕,虽知他万死难辞其咎,但总望他能留条性命。想来你岳父宋御史也是同样心思。偏偏我又参与其间,为父是怕害了你的姻缘。”
皇甫珩俯身道“阿父莫忧心,儿子的新妇是明理之人。”
姚令言辨出皇甫珩语气中的一丝温情,他盯着眼前这不过弱冠之年的义子,见他眉目间的神情,果真又成熟了些,不由感慨道“你素来沉稳寡言,于男女之情也未见动得几分心思。如今眨眼间已成了亲,想来那宋氏确实叫你喜欢。宋家据闻也是世代诗赋书香,你母亲原本出自京城官家,应当也对这段姻缘称心满意。”
顿了顿又道“成家之事,我已觉能向你泉下的父亲交代,只这前程大业,是为父耽误了你。”
远处李怀光帐下的觥筹之音,夹杂着崔宁贯来爽利的大声笑骂,次第传来。姚令言帐外时而有巡夜的朔方士卒走过,戎装的身影映在粗糙的帷毡上。
有一瞬间,父子二人都感到世事的无常。一个月,在茫茫百代中犹如沧海一粟,但就是这一个月,在个体的身上,命运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
姚令言于恍惚中,回想自己被姚濬设局、和段秀实佯附朱泚、在李揆的帮助下逃出长安的过程,直到李怀光在他的规劝下即刻拔师勤王。姚令言知道自己不可能背叛大唐,因为中原王治之下长大、又以安西北庭铁军的身份守护过大唐疆域,他在内心早已给自己印上了忠义二字,不敢也不愿磨去。但他又没有勇气如段秀实那般孤身袭杀朱泚。
他骨子里仍是个藩镇节度使,而不是豪侠义士,只有与军队在一起,他才能又恢复杀气和自信。
但姚令言眼下的心思又更细了些。皇甫珩向他说起奉天保卫战,姚令言知道了韦皋的存在,以及浑碱的加入。亲生儿子姚濬已经没了指望,他得给义子皇甫珩得当地谋划一番。
翌日,姚令言找到崔宁,婉转地表达了自己愿意让出七成功劳。
“崔仆射晓以大义,李节度欣然领命,便是到了圣上跟前,姚某也是这般奏禀。”
崔宁性子耿直,但半生沙场、半生宦海,沉吟片刻,便明白了姚令言的意思。
“贤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