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二十三(1 / 5)

春条远不如随随警觉, 捧着酒壶,挎着包袱上了犊车,她?一看天色还早, 便对舆人道?“劳驾再去趟西市, 我?替鹿娘子买些丝线。”

这自?然是借口, 替自?己?扯几尺价廉物美的鱼子缬做裙子才是真的。

齐王对鹿娘子的宠爱有?目共睹, 舆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驱车直奔西市。

桓明珪为?了掩人耳目,与亲随阿翰挤在一辆赁来的青帷小马车里, 着实有?些辛苦。

他只盼着那婢女尽快回家, 好叫他得知佳人的住处, 谁知跟了一路, 前头那辆犊车又拐进了西市。

阿翰忍不住埋怨“这对主?仆也真是, 这么喜欢逛……”

剩下半句话叫桓明珪瞪了回去。

青帷犊车进了市坊,在十字街西边的街口停下, 那一溜都是卖丝线、布匹、绸缎的店肆。

桓明珪也命舆人找个隐蔽处将车停下,对阿翰道?“你去跟着那青衣。”

阿翰生怕叫那婢女察觉,只得佯装问价买东西,待那婢女终于尽兴,他赔进去不少月钱,手上提的东西都能撑起个货担了。

那无良的主?人还笑他“这一趟收获颇丰么。”

一边说着,一边不见?外地拿起一包蜜酿枣子,兀自?吃起来。

犊车总算驶出市坊,往城南行去。

桓明珪顿时振奋起来, 枣子也不吃了,揩净了手,靠在车窗上, 透过稀疏的布帷往外张望。

车马人眼逐渐稀少,那犊车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眼看着都快到外郭城了,阿翰诧异道?“看那女郎的衣着、车马、仆从,不像是住在城南的人呐……”

桓明珪用扇子抵着下颌思忖道?“城南不止有?贫人,还有?许多达官贵人的庄园。”

阿翰恍然大悟“莫非……”

话未出口便咽了回去,他觑着主?人的脸色,不敢再说话。

桓明珪却不以为?然,他一早便猜到女子身份。她?的车马服用看着不甚起眼,仔细一瞧却颇为?不俗,京城宅门里却没有?这号人物,肯定不是大家闺秀。

可若说是教坊女子,身上又不带脂粉气,那么多半就是官宦人家的侍妾或外宅了——那样一个人沦落到给人做侍妾

外宅,想必是身世?凄惨的缘故,他越发唏嘘怜惜起来。

阿翰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大……大王,仆看那位娘子似乎是梳着妇人发髻,若是已经有?了人家可怎么办?”

桓明珪轻嗤一声“你想说她?是哪位府上的侍妾吧?”

阿翰摸摸后脑勺“大王真是洞若观火。”

桓明珪笑着道?“若她?真是哪家的侍妾或外宅,反而好办了。大不了我?倾家荡产恳求她?夫主?割爱。”

阿翰知道?自?家主?人的脾气,说不定真做得出来这种事。

其实也不必倾家荡产,对那些高?门权贵来说,互赠侍妾美婢是常有?的事,豫章王虽无实权,却很得天子的青睐,与齐王私交甚笃,他铁了心要?那女子,这长安城里恐怕还没人敢拂他的面子。

他点点头“若那女子是良民,反而不能以财势相逼了。”

桓明珪听了这话,用折扇在长随脑袋上轻敲了一下,笑骂道?“把?你家大王当什么人了,以为?我?是陈王那蠢物?会做那等有?辱斯文的事?”

需要?用财势逼迫女子就范,对他这样的风流纨绔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豫章王可是长安城的瑰宝,想一亲他芳泽的女郎可以从明德门排到新安门。

车轮继续辘辘地往前滚。天色渐渐向晚,暮色笼罩四野,远处传来寒鸦声声,周遭越发凄清了。

前头的青帷车终于逐渐慢下来,停在一处园宅前。

宅子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