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三位皇子之间也是暗潮汹涌。昨日安王的太仆还参了禄王的庭卫,可惜魏帝司马桑成迷修仙,奏折现在还在案边摆着。前几日康王和安王的人又差点火拼,已经是山雨欲来之势了。
魏况冷冷地撇了一眼暮长风,张开双臂任由侍女为他披上甲胄。暮长风表面稳如泰山,实则手心里攥满了汗。那毒药可以封住魏况三成内力,平日显现不出,一旦运功超过五成便会发现端倪,可是魏况似乎这几日并没有出手的机会,也就没有发现端倪了。
暮长风眉头轻皱,为魏况递上宝剑青霜。魏况伸手握住剑柄一拉,映在他眼中的唯有清冽如水的一泓寒光。直至上马车,直至点将台,魏况再未看过暮长风哪怕一眼。
朝阳洒在将士们的盔甲上,凭空渡上了一层血色。数十万大军整合在首都西郊,城门的影子被风拉得斜长。
屠宰太牢献祭祖先、社稷。全体出征将士列队,屠宰后的太牢在队列左右转一圈,是为“殉阵”。魏况亲自几个先前的战俘杀掉,将他们的血淋在军器上,是为衅,象征性的将作战使用的旗号、战鼓、金铎、兵器等淋上一点血。
魏帝司马桑即使万般不情愿也不得不从美人香与酒池肉林中出来,亲自交由尚书用来授予魏况的节、钺。
将士脚步伴随着战马马蹄扬起满天黄沙,一点一点的远去暮长风在城门上向西远眺,看着最后一个将士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回首魏帝早已走远,伴驾的侍女大臣们都已经走远了。
远眺,天地浩大,唯有他一人独行。
半晌,他一步步涉阶而下,数了七七四十九级台阶,回望身后城门几度烽烟,斜阳残照,寒鸦归野。
“影部……”他把玩着手中的令牌,嘴角是化不开的寒意,“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只有几只寒鸦沙哑地叫着,逆光而行。
“暮长风此人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一青衣儒生在康王面前如是说道。
“那依孝直所言……这暮长风所言几分可信?”康王放下手中折扇,一双桃花眸微眯,似是含笑,其中光华却又凉薄,无端生出万般风情。
那青衣儒生含笑道,“仅有五分。”
康王若有所思,“本王知晓了。”
恰逢此时,暮长风前来拜见,那青衣儒生匆忙躲入屏风之后。暮长风冷眼撇了一眼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人影,向禄王行了一礼,道,“殿下,如今师傅已去,保皇派十不存三,正是动手逼宫的大好时机。然而禄王、安王势大,必先削弱一二方可动手。如今魏帝诸事不理,弹劾削弱已然实行不通,唯有……”
直到半夜暮长风方才回到自己的府邸。这一日他和何放、沈中仁不知废了多少口舌方才使得三王动心,准备调动地方兵力进京。
只要他选择三王中的任意一王,甚至哪怕独善其身都不至于如今这般费心费力。可是……他怎么忍心辜负那个和自己这般相像的少年……
还未拜入魏况门下,凉王司马璃也还不是凉王。但他自幼丧母,寄养在华妃宫中,仰人鼻息生活得也是异常艰难。
在暮长风最不堪的时候,遇见了最不堪的司马璃。那时司马璃偷偷跑了出来却被丐帮所困,暮长风也恰好被困在丐帮。
“喂,你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孩子吗?”司马璃悄悄戳了戳暮长风。
“是……是的……”暮长风没有料到司马璃会突然和他说话,因为丐帮的那群人是不许这些孩子互相说话的,一旦说话就会挨打,就没有饭吃,对于本就虚弱了孩子们而言这一天唯一的一顿饭就是维持命的口粮,因此也就没有人敢多说话。
“你是怎么被抓来的啊?”司马璃悄悄问。
“啊?我吗?”暮长风呆呆地看着司马璃,“你别说话了,被发现的话会没有饭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