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在建业上空来回的荡。明明是一天,却好似久到地老天荒。酉时了,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我最后望了一眼建业,走出了城门。
真对不起啊,终于还是不告而别了。
又下雪了,漫天飞舞的白,就像当年的芦花一样。
我日夜兼程,赶向吴县,白衣白马在一片苍白中几不可辨,那年的江东前所未有的冷,我策马涉过结冰数尺的河面,惊起数片寒鸦归野。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人,身上挂冰,眉目如春。我知道他们永远的留在了这个冬天。
昼夜兼程地赶了数天路,终于看见了吴郡的灯火,却因过了时而被关在城门之外。我牵着那极为疲乏的白驹走在乡野,不知如何度过这一晚时,一个少年叫住了我。
“这位施主,吴郡城门已关,不妨随我去寺中过夜。”那少年向我行了一礼道。
“寒山寺吗?”我轻轻问。白驹打了个响鼻,晃了下头,我拍了拍它,把缰绳递给那少年。
“方丈说有贵客来,让我在此等候。”那少年接过缰绳说道,“方丈还说你是很重要的客人。”
我按下心中的惊诧与疑惑跟着那少年来到了这远近闻名的古刹,一个花白须眉的老者笑意盈盈的候在寺前,让那少年安置白驹,领我前去那寺中的厢房。
“那孩子日后兴许与你有缘。”望着少年牵马而去的背影,方丈笑道。
我只是沉默着伸手抚过路边的灌木,让雪化在指尖上。
借宿一晚后,我匆匆告辞,牵上白马下山去了。
方丈站在寺口默默的看着我的身影淹没在风雪里,一声长叹,目光怅然。
“方丈,为何不叫住他呢?”那领我来的少年抱着一筒茶看向方丈。
“罢了,这是他命中注定的劫,躲不得,逃不过。”方丈转身回寺,少年匆匆跟上。
我来到吴郡陆家的客房暂时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晚上便出事了。孙筹之前劝过我不要来现在我后悔当时没有听他的话。我的父亲从来不教我习武,于是面对那些黑衣人,我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左躲右闪之下来到了湖边躲向假山上,他们有人一剑削下了石块,在湖面厚厚的冰层上面砸出了偌大的一个洞。
再接着我脚下的雪面一松,直坠进了湖里。
刺骨的寒意一点点侵蚀着我的身体,四肢一点点僵硬,我试图上浮,却离水面越来越远。真冷啊,我看着口中吐出的气泡,晃晃悠悠的向水面飘去。随着身体对寒冷的适应与麻木意识也渐渐归于一片混沌。
再睁眼时已是半个月之后了,我发现我躺在一间华美的卧室里,雕梁画柱。一个脸上好似写着“我是军人”的老者笔直地站在我的床前,把我吓了老大一跳。
“醒了?”那老者威严的声音传来,“我允许你问三个问题,我会尽我所能回答你。多的憋回去,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的。”
“这是哪里?”
“我,东吴大将军,南天机子颜炽的府邸。”
“孙筹怎么样了?”
“他很好,当上了世子。”
难怪不来啊,原来是成为世子了……难怪,难怪……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了,为什么呢?
“我的父母?”
那老者忽然露出了一脸惆怅的表情。为什么?
良久那老人……不,东吴大将军颜炽才开口,说道“你的母亲是天机双姝中的姊姝白茯……”
我的母亲,是天机双姝的姊姝白茯,她与天机门下的弟子陆序情投意合,便一同随陆序回了东吴。不料世事无常,母亲在出门逛街时被出行的吴帝看上,撸进宫去。她深爱陆序誓死不从,竟吞金自尽,吴王也是个痴心人,寻到南方的巫蛊之术,以同心蛊分了二十年寿命来换白茯尸体不腐不僵眉目如生,藏在深宫。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