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又如何呢，尤利娅是那么闪耀，那么可爱，完全不像我这个失败懦弱没用的父亲，她本该有着金灿灿的人生，像她喜欢的初音未来一样，以后也成为一个人人都喜爱的偶像，然后在最美好的年华带着大众的惋惜和遗憾隐退，和相爱的人结婚，诞育孩子，过着平淡美满的生活，在七老八十的年纪平静离开人世。

可是，一切都毁了，毁了！她死了，死了！她才十七岁啊，可为什么她要遭遇如此残酷的事，海伦给我看到那些犯人的供词时，我真的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残忍的人，他们怎么下得了这个手！长达一星期的残酷折磨啊！他们不是冲动杀人！他们有无数悔过的机会！甚至他们的父母都知道我可怜的尤利娅就在他们的房子里，可他们干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干！他们没有悔过！他们继续折磨我的尤利娅，甚至最后决定杀死她！那些杀人犯，那些畜生！他们根本不是人！不是人！他们该下地狱！

可这样的恶魔，为什么法律却无法制裁他们？因为他们只是孩子？他们未成年？别让人笑了，我的尤利娅也未成年，她也只是个孩子啊！可谁来为她伸张正义、主持公道？那些审判的人，那些陪审团，他们的良心都到哪里去了？那些义正言辞说着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人，他们保护的又都是些什么！

海伦上诉了，可却被驳回了，那些虚情假意表示忏悔的父母和杀人犯让人恶心！那些道貌岸然说着法律就是如此的审判官让人恶心！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着需要给少年犯改过自新机会的陪审团让人恶心！

更恶心的是，他们居然不让我们公布案件细节！我只是想要给尤利娅一个让所有人知道她遭遇了什么的可怜安慰，想要让那些人以后都活在赎罪的阴影里，这是他们该承受的！

可还是那该死的保护法！为了不影响他们的未来，为了让他们不被指指点点，他们被改名了，被转入了其他社区，他们的脸也被屏蔽了，我简直不敢置信，那他们到底受到了什么惩罚？只是这轻飘飘的几年劳教吗？还是缓刑的！然后，就再也没人知道他们干过什么，所有人都不会再记得我可怜的女儿是怎么被他们折磨死的，他们也可以继续拥有光明的未来和人生，可，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有重来的机会？我的尤利娅呢，又有谁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抗争失败了，报道如此轻描淡写，海伦被威胁了，她老公妥协了，拿了一大笔名为‘人道补助金’的封口费妥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什么都做不了，法律保护不了我的女儿，无法制裁那些犯罪的人，我只能对自己说，没办法，世界就是如此，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公平，他们至少也得到了审判，虽然这个代价於我來說太轻，我整夜整夜地这么说服着自己，劝自己放下。

我以为事情只有这样了，即使我不能释然，最后也不得不释然，可今天，我居然偶遇了那四个杀人犯，我永远忘不掉那四张脸，海伦偷偷拍给我的杀了我女儿的那些人的脸，他们出狱了，他们在笑，笑的很开心，他们根本没有一丝感觉到自己杀了人的罪过，我想走上去质问他们却没敢，只能偷偷尾随他们，然后，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他们在谈论我的女儿尤利娅，笑着谈论的，完全不以为意的口吻，说着如何折磨我的女儿，说杀人也就这点代价，根本无关痛痒，在抱怨社区监督人员烦人，害他们不能出去找乐子，在商量着什么时候再去找个人来玩玩。

这一瞬间，我的世界塌了，我仿佛听到了我女儿尤利娅的哭声，她死不瞑目啊，既然法律无法制裁罪人，那就我来吧，有些人，只有去往地狱，才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果！’

罗素于1998年8月22日绝笔

几千字，字字锥心泣血，怨愤之意仿佛透过纸背扑面而来，罗素不断地控诉质问着，向这个社会，向不公的法律。

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