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深深地吸了口寒冬清凉袭人的空气,趁着虫芊眠去熬药,躲过了所有人,偷偷溜出自己的卧房,独自一人感受着冬月的冷风。
他穿过护国公的六角亭,这亭子就建在一片寒波涟涌的池塘上,此时,池塘里的水结了厚厚的一层被冰,他依稀记着曾经在一根柱子上用小刀子刻了个“金”字在上面,找了半天终于让他给找到了。金戈嘴角扬起了笑意,想不到过去这么多年,自己曾经留下的印记居然还在。
金戈又去池塘的一块岩石后摸了摸,居然又让他找到了一个弹弓和几个弹珠,这是他儿时的玩具,当年,因为这个弹弓被母亲狠狠地的训斥了一番,他就将弹弓和弹珠藏在这里。
这东西,可是他的宝贝啊!
拿着弹弓,偷偷笑着,悄悄地就又来到了竹林边,这是曾经玩做迷藏的好地方,金戈清楚地记得只要沿着竹林小径就可以抵达药膳房,那里有个小门是他以前偷跑出去的最佳路径。
“你是有多讨厌这个家,伤还没好,就想着离开护国公府了!?”
这个倚老卖老带着训斥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金戈一下子停下脚步,漆黑的园林中,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正是他父亲——金飞。
只见父亲不急不缓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气定神闲地盯着他,“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以前偷跑出去的那道小门,在你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我就已经命人给堵死了。”
“啊——”金戈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弹弓背到身后,笑道:“父亲,你还没休息啊?”
看这样子自己的身子还没恢复过来,虽然能下地走动了,但对于四周的异动,他居然连一丁点都觉察不到。
这还是缥缈峰的小老大,还是威风八面的大宗师吗?
呸!
真丢人啊!
“我倒是想问问你,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刚刚听虫姑娘说,她给你诊过脉,说你的伤基本已无大碍,慢慢就能恢复回来了,可现在毕竟是寒冬腊月,小心受了风寒。”金飞略有责备,却又非常关心自己儿子的身体,平静地冲着他笑了笑。
回到护国公府后,他一直公务缠身没有多少时间陪着金戈,只是闲暇时会问问虫芊眠,适才听闻他已无大碍,金飞更是喜出望外。
他带着笑容,凝视着自己的长子,却不见父亲的威严,在整个骁国,在这暗流涌动的邺京城,谁不知道赫赫有名的护国公,是整个骁国的脊梁,是金家最了不起英雄人物。
此时,他是他的父亲,没有了隔阂,没有了分歧,只有关心,只有怜爱。
“你不是也没休息吗?”
望着自己的父亲,金戈脸上也显出灿烂的笑容,其实,他早就把先前不愉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毕竟,眼前这位慈爱的暮年老人是他的父亲,是他最挚爱的亲人。
虽然逝去的这十年,他们骨肉分离,可他当焦急地询问着他的伤势,不惜三天三夜不休不停的返回邺京,身为儿子的金戈,又岂会视而不见?
“阿戈,你是不是也有心事?”金飞收起了笑容,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刚刚回来,不免有些触景伤情,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让您和母亲费心了。”金戈略有歉意,摇了摇头,道:“不过,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之前的事,是孩儿错了,不该顶撞你。”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认错!主动向父亲认错,他发现认错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只要敢迈出这一步,彼此之间的心结自然就会轻易解开。
“唉!”
望着自己的长子,主动承认错误,金飞欣慰地点了点,须臾,又道:“阿戈,你今年二十三岁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只要不走错路,就一定是个可造之材。”
“嗯,父亲,孩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