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四十七年农历七月二十三日。
正如金飞父子预判的那样,集结三十万大军的杀国主力,自凰城出兵浩浩荡荡奔着湘北杀了过来。
谁都没有预料向来坐镇帝都的幽邃,居然会挟杀国幼主来凰城,以天子御驾亲征为由出兵湘北。
深夜千帐灯火,照得如同白昼,杀国行军大营,远远望去似是繁星般点缀着茫茫大地。
辕门外,一位披着深蓝色战袍的老人徐徐走下马车,战袍上绣着一朵醒目的紫罗兰花,那是杀国的国花,象征着无上荣耀,只有杀国的名将才有资格披挂绣有国花的蓝色战袍,可见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份是何等贵重。
从辕门至帅帐,列队等候的将士,夹道欢迎,整齐有序地抱拳,恭敬地折腰行礼,老人欣慰地微微点头,视线盯着帅帐慢步前行。
行至帅帐前,幽邃便从帐中走出来,他甲胄在身,雄姿英发,威风凛凛的踏步迎了上去,脸上挂着一丝看似温顺的笑容。
那老人见他迎了过来,立即抱拳躬身,微笑着行礼道,“老朽陈伯言,见过雍王殿下。”
“陈老太师,你这可折煞小王了。”幽邃不敢怠慢,抱拳还礼,道,“自京都一别,已过更年,老太师向来可好啊?”
“老朽这身子还算硬朗。”陈伯言抬眼瞧着幽邃,面无表情,又道,“不知雍王殿下千里迢迢召见老朽,有什么指教,请但说无妨。若老朽还有能力,必然尽心尽力绝不推辞。”
幽邃走上前,一手抓住陈伯言的手掌拍了拍,敬重地说道:“太师,是陛下挂念您,所以才让小王拟旨召太师来此。”
“什么,陛下也来凰城了?”陈伯言吃了一惊道。
幽邃微微点头道:“你我还是进帐详谈吧!毕竟,这湘北之地,太师比我熟悉,有些事还望太师提点指教。”
说完,他就扶着陈伯言踏步向中军大帐内走去,目光如炬地又盯着身边的将领,虽没有明言,但将领已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将中军大帐前的守卫撤到百步之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帐内只有幽邃和陈伯言两人,幽邃拿出杀国幼主颁布的任命诏书,宣读完毕后沉重的递交给了陈伯言。
这圣旨中大概的意思就是重新任命陈伯言为凰城总督,恢复他当朝太师一职,率领杀国铁骑三十万讨伐骁国,不仅如此,还总揽凰城各处州郡所有的军政大权。
“什么?让我为此次讨伐湘北的主帅,陛下,陛下是打算重新启用老朽了?”陈伯言接过圣旨,双手微微一颤,不敢相信自己还能重新执掌兵权,领兵讨伐骁国。
“老太师。”看着陈伯言情绪激动,幽邃的声音阴鸷又温和,道,“小王和陛下都认为,能和骁国金飞一战的不二人选,只有老太师您了。”
“可是,一年前……”陈伯言欲言又止,在他心中一年前那场血战,是他迈步过去的心结。
幽邃接过陈伯言的话,继续说道:“一年前,金飞以身作饵,设伏在碗子口,诱使太师孤军深入,以油毡火攻之计大败我军,折损了十万之众,朝中多有微词,迫于无奈陛下才下旨罢黜了太师凰城总督一职,当时身为主帅的您也引咎辞去太师之职赋闲在家,从此再不过问朝政。可小王觉得,胜败乃兵家常事,并非太师一人之过,若换做他人用兵,怕是最后连凰城都已落入金飞的手中了。”
幽邃之所以下定决心这样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不仅仅只是因为想让陈伯言重新执掌兵权,以他为主帅讨伐骁国,还是因为这些年朝堂上一只内斗不断,他想要以讨伐骁国为由转移群臣的注意力,还有就是想要看看,他带着小皇帝离开帝都后,那些乱臣贼子会有什么大的反应和动作。
当然,多年来把全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他,更放心不下小皇帝,怕大权旁落,所以他走到哪都会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