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仆,终身为仆。
听上去很是苍凉。
然而在某些人的眼中,却是极其幸运的事情。
与其在外面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倒不如背负个仆人的名头,至少吃穿不愁,还有片瓦遮身,便足以不去想念太多。
樊嗣猊没有说原本应该成为樊家的养女的思追,后来是怎么成为他的妻子,想来那应该是另外的故事了。
他只说了府上最令他看不过去的丫鬟。
那个自己给自己取名为彩旗的丫鬟,心比天高,总是惦记着不属于她的东西。
可她却有着同樊夫人相似的过往。
彩旗也是在与家人走丢之际,被人贩子给拐卖了。
不同的是,她逃回家去时,没有见到家中的爹娘与兄长,只看见了一座空荡荡的宅子,四周的乡民邻里说她走丢后,她的兄长连夜带着行囊出门去找她了,至今未有音讯,她的爹娘在得知自己的一对儿女接二连三的失踪后,一时接受不了这般惨痛的事实,等到村民发现的时候,他们的尸体早就已经凉透了。
远去的人未曾归来。
他们的尸体还是村里人帮忙打理并下葬的。
没了归处的彩旗,便又跟着送她离开的下人回了樊家庄,自卖自身的成了樊府中的丫鬟,甚至连她原本的名字都给改了。
“倘若她真是迫不得已,那留她也没什么的,我府上也不缺她这口饭吃。”樊嗣猊说那句话的时候,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竟然跑到我书房里来,说什么要给我生孩子,真是好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子和她那种背信弃义的家伙。要不是思追不许,我一早就将她赶出府去了。”
偏偏那个叫彩旗的丫鬟在樊夫人的面前装的一手好相。
樊夫人先前身体不好,樊嗣猊也不敢刺激她。
倒是叫那个彩旗得了便宜。
他请了普度大师为樊夫人医治,还请了燕绾在樊夫人面前漏漏口风,他好早些将坏了心思的人给赶出去。
燕绾不知道弄错了两只耳环的丫鬟是谁,却不怎么想让樊夫人就这样回去了。
以她那好欺负的性子,怕是叫那个丫鬟随便哄上两句,她就当做无事发生了。
然而弄错耳环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倘若只是弄错了,那就只是粗心大意的事情。
可要是有意拿赝品替换了正品,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燕绾想着自己刚才瞥见的绿松石耳坠,只觉得其中一个的光泽模样都有些不大对劲来着。
“您这是要回去么,我送您一程吧!”
尽管心中想了许多的事情,但现实中也仅仅过去了一瞬。
燕绾跟着站起了身,抬手扶住樊夫人的手臂“我昨日听大和尚说他要与樊先生一起去后山找草药,今日一大早应该就已经出门了,能劳烦夫人您带我看看庄子上种的草药么?”
樊夫人此刻虽然有些着急,但听了燕绾的话,还是忍不住道“你同旁的姑娘果然是很不一样。”
“我记得从前见过的,像你这般年纪的姑娘,都惦记着好看的衣裳和首饰,哪里会对沾泥带土的东西生出好奇来呢!”
燕绾被樊嗣猊特地教育过。
他让她在樊夫人面前说话时,只管往最可怜的境地说,最好是将樊夫人的所有怜惜之情全都引到她的身上,半点都不留给旁的别有用心之人。
所以她这会儿先是苦笑了一声,叹着气说“毕竟是与我性命相关的东西,我若是不仔细瞧上一瞧,到时候连喝药都是没底的。”
她的演技算不上好。
只能说是一般般。
幸好樊夫人向来不会以恶意揣测旁人,自然也不会想到燕绾是在骗她。
更何况燕绾的话,本就是七分真,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