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灯光柔和,驱散了夜的漆黑和清冷。
苏晋北面覆寒霜,定定地盯着顾眉,一言不发。
他面容俊朗,嘴角一如既往地勾着一抹浅浅的弧度,但与以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里带了冬日般凛冽的寒意。
顾眉离他近,就这一眼,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被这个表哥支配的恐惧。
其实,她也不是天生就怕苏晋北的。
很早以前,苏家还在金陵定居时,两府的人经常来往,她与苏晋北的关系还算不错。
那时候,她有家人的疼爱,行事多少有些嚣张,很少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某个冬夜,她与苏晋北起了争执,一气之下撕坏了他的功课,被他双手捆绑着,吊在房梁上整整一夜,甚至苏晋北还装神弄鬼地吓唬她,把她吓晕了好几次。
那一夜,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永生难忘。
等第二天早晨,府里的人来找她时,她已经没了半条命。
家人询问她遭遇了什么,她刚要回答,却见苏晋北双手拢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脸上永远是温和的笑容,但眸底深处暗藏阴冷和狠毒。
她连状都不敢告,只说自己误入了柴房,寻不到回家的路。
但从此之后,她对这个表哥就敬而远之,再也不肯亲近。
此刻被他这么盯着,顾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夜晚,一股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当即打了个寒颤,勉强笑道:“表哥说的是。不能就不能吧。”
在“教训顾晏”和“保住小命”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忤逆这个表哥的下场,可不是现在的她能接受的。
苏晋北满意地点头,呷了口茶,道:“你既然住进了丞相府的别院,有关于顾晏的事情,就不要再插手了。若是让白少爷察觉了,可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是,眉儿知道。”
他又问道:“刚才过来时,我听到外面动静不小,可是别院里出了什么事?”
顾眉:“白少爷生病了。”
“什么病?”苏晋北好奇道,“很严重?”
顾眉拧眉,“应该是很严重。为了医治他的病,丞相夫人命人去请了不少金陵的大夫,目前为止,竟无人有应对之策。今晚,竟是连林逸清都请来了。”
苏晋北狐疑道:“那个与江寒舟交好的林逸清?”
“正是。”
如此看来,白文广的病就十分严重了。
苏晋北暗暗思索着,嘱咐她,“白少爷生了病,就是你的机会。姑父姑母都已经不在了,你若是能抓住他的心,以后也不用愁日子该怎么过。”
顾眉受教。
这时,门外喊她去侍疾的人也到了,嗓门大得老远都能听见。
苏晋北本是打着给表妹送礼物的名头入府,自然不便久留,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
而林逸清被黑衣人押走后,安置在了丞相府别院的客房里。
客房周围遍布高手,杀气浓重。
林逸清坐了半晌,突然打开北面的窗户,在窗棂上敲了几下。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烟雾般钻进窗子,轻飘飘地落地。
出来前,江寒舟给他拨了数名武功高强的暗卫,一是能够暗中保护他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任务能顺利完成。
只是,他没料到,白徐氏那后宅妇人居然当机立断地扣押他。
本来,他也要暗中打探那批药人的下落,就没有反抗。
虽然丞相府暗卫不少,但论起本事,还没能抵得过江寒舟手中的这些人。
林逸清背着手,眸光漆黑如墨,“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