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水中荡漾,风吹衣袍,露出笔直细腻的小腿。
船停。
岸上人,船中人。
“从帝都到这里,七千里,幸不辱命。”老者张口,站直身子,如同山岳。
“那个人……没回来。”女人说。
“他死了。”老者平静道。
“有巨剑自星辰中来,剑气纵横万千里,绵延不绝,欲摧帝都。”
“一剑,巍峨帝都,半残。”
“其身陨,化为灰烬,朝西飘。”
雪从天上降,穿透木伞,落在青衣女子的发丝上。
“可惜了……这杯酒。”女人停顿道。
这山河万里,不及你的发丝纤长。
“那人死前,留下两句话,让你做一件事。”黑色斗笠下的枯槁老翁嘶哑道。
“先生请讲。”青衣女子面色动容,低着柔顺的眼帘,接着躬身。
“其一,不参造化,不可东去高台。”
“其二,天下之大,自可游历,自可再寻……良人。”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误了你。”
黑影老者顿了顿,看着银蓝色河水的眼神怅惘。
“女孩姓刘,名字什么的,可重再取,这是他从那里带来的唯一了,还望珍重。”
老者随手一推,仿若推送着这个世界。
坐在船尾的女孩眨着迷茫的眼睛,她从水与雪中漂浮而来,稳稳落在银色的地面上。
黑影隐没,沙哑的声音消散在天际以外。
“先生大恩,玖娘在此谢过。”青衣女子对着黑色的天幕拱手。
“走了。”
“都忘却吧,一切都忘却吧。”船影消散,白浪狂吼,唯有荣耀的歌声回荡。老者对着不朽长河歌唱,声音却充斥着惊涛骇浪的悲怆。
“师娘,天上的雪和星,真好看。”撑伞的少年忽然抬头,眉宇间尽是意气。
旁边的那个女孩诧异地看了一眼少年,嘴唇微抿。她黑袍外的皮肤素白,黑白相间,展现着极具韵味的美。
“多看一会吧,或许以后,秦淮河再不会有这么美的夜色了。”
青衣女子走出了伞,她站在星光的阴翳下,柔顺的长发随着河水之势摇摆,细长眉毛下尽是白雪。
大雪,青衣等候。
她的衣衫和发丝一同于风中摇曳,终不见故人来。
杯中酒,尚有余温。
欲邀君共饮,不见有来人。
彼岸酒馆。
形形色色的宾客带着烟尘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来。
原本撑着脸发呆的青年一时间陷入了忙碌的状态。
蓦地,随着窗外日高悬,轰轰烈烈的马蹄声镇住了这座小酒馆的嘈杂。
声音在酒馆门前止住。
青年放下怀中酒,看着窗外,微眯起了眼睛。
由黑色重甲所包裹的高头大马仿若从幽冥中来,其上坐着威风凛凛的银甲卫士,紧随其后的是一尊青铜浇筑的马车,古老而优雅,车身雕刻一头栩栩如生的狼头图案。
七匹马,车中人。
处于最后方的是一个骑着青驴,急得满头大汗的长袍中年人。
“哟,这不是咱们秦淮镇妖司的车辆吗?”酒馆里的人窃窃私语,如鬼魅低吟。
“狼头图案,直达司首,车上的人地位很尊贵啊。”
“镇妖司的大人物,来我们小镇干什么?”
……
银甲卫士下马,密帘掀开,于幽雾中探出的是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随后展露在世人眼前的是鲜艳的宽大衣袍,色彩交织,勾勒出一幅悲世的图案。
衣袍里裹着面目惨白的人,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一手提三尺剑,另只手隐没在鲜艳长袍中,黑色长发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