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宦身体残缺,于是性情暴虐,人性无有。上弊天子,下压群臣;往来朋党,杀害铮良。是以为祸国家,内宦最烈也。”赵元良侃侃而谈出口成章,众人不由纷纷颔首。
他刚坐下,又有一人站起道“赵先生所言,确有道理,不过愚意以为,内宦之害,尚不如外戚。内宦与皇帝再亲近,也不如外戚是一家人。俗语云,世上最烈枕头风。权阉为祸,确实有之;外戚为祸,更有胜者。赵先生列举曾经为祸的宦官,那不肖的外戚,列出来何止十倍?不说其他,便如我朝那‘西宫国舅’,贪婪淫逸,所作恶事,难道就比那权阉们少了?前朝怎么亡的?还不是皇后的舅父造反,弄得山河动荡,民不聊生?内臣为祸,芥藓之疾;外戚为祸,膏肓之症。小则朝廷不靖,民不聊生;大则国破家亡,江山改姓也。”众人一看,原来是府学教授温之观。
温之观自称中书令温道远的远房堂侄,时不时还进京省亲,倒不曾见温道远来苏州探望。温道远与那西宫娘娘的哥哥有旧怨。这世侄讽刺西宫跋扈,便称他为‘西宫国舅’。他这番话显然发自私心,众人便不甚理睬。有一位郑则芝,也是府学的教授,站起来朗声道“内宦外戚,手中权力来自何方?自是来自皇帝陛下。若皇帝昏庸,御下不严,必然宵小积聚,忠良含冤。这宵小是内宦还是外戚,其实也无甚分别。所以要我说,祸国之甚,莫如昏君!”
众人纷纷鼓掌。当朝天子说过一个笑话,说天下之不合意事,大到江河泛滥,地龙翻身,小到猪不生崽,蚊蝇滋生,俱是君过。李轩笑着摇摇头。接下来又有说权臣的,有说外族侵扰的,有说贪官误世的。又站起来一位,乃是同知公子尤杰森。这位仁兄可算出类拔萃。阔嘴薄唇,细眼塌鼻,尖嘴猴腮,耳朵招风贯日,眉毛似有似无。偏学那魏晋名士,穿得比长得还随心所欲。李轩边上的小公子捂着嘴道“貌寝,貌寝,此人已睡了三天三夜!”李轩忍着笑,打了他一下。小公子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尤三天先大笑三声,赚足眼球,方道“诸位言之,皆甚有理,只是都有失偏颇。其实各代皇帝,皆重教育。所请到的那个太傅,都是最有名望,最有学问的人。这样的饱学之士教出来的,即便不能如我朝天子般英武神明,也不至于太过昏聩。在下遍读史书,那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祸国殃民,皆为女色!女子嘛,用来生儿育女即可。上塌生娃,下榻洗碗,便是女子的德了。若是女子参与了政事,那便离那个,王朝兴亡不远了。更有妖族!妖女祸害国家,秽乱不堪,可不是俺们的公敌?”他这结结巴巴一阵话,前言不搭后语,若不是他是同知独子,早就被打将出去了。有那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还纷纷与他鼓掌。尤杰森得意洋洋,睥睨群伦,朝四周拱手相谢。又道“刚才短短时间,在下已做了一首诗,在此分享给大家,与诸位共勉。诗云漂亮佳丽何处有,天下到处是青楼。做人要学高力士,方能万年不遗臭!”他不知高力士是李朝的权阉,只是听他名字,以为是一位英雄豪杰。众人大笑,纷纷鼓掌不息。连李轩与苏浅雪,也是相视一笑,那小公子更是笑得趴在了桌子上。周知儒微微摇头。
尤杰森更是得意,又了些妖族如何如何的坏话,尤其狐族,天性最淫。他正大放厥词,突然一颗鸭头砸到了他脑袋上,正是连淙受不得他那污言秽语。尤杰森正要喝骂,被连淙飞起一脚,踢进了太湖。众人吓了一跳,不过看他也不追打,倒也不甚惊慌。自有人去捞那打油诗人。
连淙今日那四坛酒,尚余半坛在手。瞧了众人一眼,抬手先把酒干了。他面朝着众学士,自然没有看到那小公子一见他,顿时眼前一亮。原来是那日在凤栖楼遇到的男装少女。只是今日她多听少说,旁人便没有瞧出来。那日她没有追上连淙,常自懊悔,今日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众人看连淙喝酒,一下俱没了声音,整个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