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希望没有被他瞧见。
为免秋后算账,她悄退回花丛,背后却冷不丁传来一道低喝。
“站住。”
这几桩事情,对她一个女差役来说,算不得大事,便是天塌下来了,她家也只是普通平民,她也仍只是一个女差役。可内心那种不宁安,如附骨之疽,令她坐立不安。
她想回家,赵云圳闹着她不放,无奈她只能带了赵云圳去赵后院看鹦鹉。
赵对鹦鹉多有偏爱,这些个鹦鹉当真是被娇养的,除了他的近卫,旁的人别说碰,连喂养的资格都没有。
“民女给大都督请安。”
扮演宋阿拾久了,时雍颇有几分心德,偶尔也会觉得老实孩子有老实孩子的好处,至少没她以前那么锋芒毕露遭人防备。
她福了福身,微微一笑,想走。
赵打量着她的眉眼,面上没有半分改变,这让时雍很难确定他是什么心思,到底有没有将她昨日的“打扰”记在心上。
“去哪?”
时雍老实答:“回家。”
“太子殿下许你走了么?”
时雍内心隐隐生出愤怒。
看来扮猪不一定能吃老虎,但一定会让人想宰了她吃猪肉。
也罢!时雍站直身子,懒得装了,一本正经地盯住他。
“大都督此言差矣。阿拾不是太子宫婢,也非无乩馆的丫头,自是想走便走。”
言下之意,姑奶奶要走,谁人还能拦着不成?
赵看着她突然变得张牙舞爪的样子,眉梢不经意地扬了下,目光从她脸上挪开,大袖微摆,便顺着那条路继续往后院而去。
时雍惊了下,这就被她唬住了?
她一笑,正待转身离开,便见到赵绕过花圃,拐了个弯就朝她走了过来。
时雍心跳突然加快。
近了,淡淡的沐浴香熏闯入鼻端,他分明穿着衣服,可她脑子里出现的赵居然是没有穿衣服的。见鬼!,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脑子里胡乱冒词,直到赵站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打量她红白不匀的脸,“走了。”
“上哪儿?”
时雍下意识的问,话落又觉得自己糊涂。
“看鸟。”赵轻声回答。
“……”时雍头发一麻,下意识地竖起了汗毛,明知他说的是去看鹦鹉,但纯洁的内心早已崩坏,佯装正经也掩饰不住视线的游离,而她这一刻的僵硬和不自在恰到好处地传递到了赵的眼里。
他看时雍的眼神深邃了些许。
“不去?”
“我刚才看过了。”
“可以再看。”
“我要回家了。”
“本座允了么?”
时雍怨念地抬抬眼皮。
“大人为何不许?我又不是你的婢女……”
“你欠我钱。”赵面色平静,说得理所淡然,语气连一点起伏都没有,“别忘你画过的押。”
清心露一千两。
时雍记得,当然记得。
她大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住他,不尴不尬地笑,有几分暧昧。
“大人为何执意留我?”
心思千转,她对赵的答案,其实有些期待。甚至觉得他会提及她昨日的“冒犯”,甚至要她给说法,让她负责……可惜,赵语气淡淡,似乎已把那事忘得一干二净。
只道:“针灸。”
针灸针灸,她的利用价值只这一桩了吗?
时雍内心的忐忑很快归于平静。
赵去后院看了他的宝贝爱宠后,便领她回房,让她准备针灸,绝口未提昨日之事,也没有要秋后算账或整治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