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无奈:“看来,你对我有些误会。”
“今晚有雨,我都帮你查到这份上了;不急于一时,在沈府休息一晚;明日赶早也为时不晚。”
霍翊看了看天,“看,这雨,说来便来。你还是跟沈府多接触,之后许多事,也方便调查。”
冷风拂过,一场蓄意已久急雨终于在厚瞑时分落下,天一下更加暗沉,连月牙都来不及躲于云后。
“也好。”路案点点头。
他们不好相聚太久,匆匆说完便告别。
霍翊又想起了什么,兀自往安庆西口小巷的方向走去。
天光晦暗,云头厚得一层压一层,为庭前洒下一大片阴影,方至前厅院前的林祁借着灯火,看清了站在院中,此时颜色晦明不清的一张侧颜——沈冰妍。
漫挑青灯,自照簪花影,眼中朱颜原一瞬,渐看寒雨点鬓。
在微雨中,林祁看见沈冰妍握了一下拳,再摊开的时候,掌心中腻着的汗被微风吹干,很快便又被雨水凉透了整只手掌。
世间充斥着艰难困苦,细微处的甜蜜总能足以令人心生满足。
沈冰妍以为——人生即使是一场大的破败,勘不破的人仍经营小的圆满,比如她望见离周寨人生还的希望,便毫无顾忌,自以为是。
结果,小的圆满是有了;但更大的隐患,还在后面。
庭院正中植有大片的茶花,灼灼其华,让她恍惚。
仰头看去,一片落英在雨中徐徐掉落,无声,却摸得到时光静谧的痕迹。
耳畔有人清咳一声道:“阿妍,落雨了。”
身旁为沈冰妍举着伞的人,眉眼瞧不真切,模样倒是凛然忧心。林祁看着眉眼中尽失颜色的沈冰妍,忍不住开口:“怎么了?何故伤感?”
沈冰妍只笑着回望林祁,像是在告诉林祁——我很好。
“笑只是种表情,与快乐无关。”林祁固执地想知道缘故。
“三位前辈——皆是因我才出现意外。”林祁顿时了悟,原来,阿妍是在自责。
她还未来得及安慰,就又听阿妍说:“我真不知道,究竟,我算是害了人,还是救了人?”
沈冰妍说:“他真的没说错,因我受伤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是谁?林祁不敢问,怕惹得阿妍更伤心。
堂皇转眼凋零,喧腾是短命的别名。
“你知道吗?今天走了一个,明天又有一个新的呱呱落地;人生啊——不过如此,来来回回。”
看着勉强撑起笑意的阿妍,林祁只好接着说:“这世上,太多事情不尽人意;有些结果也只因无可奈何才造成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尽人事;至于结果——别太苛责自己了。”
但阿妍就是阿妍,是不一样的存在。
她的眉宇间自含清霜烟雨,俯首之间仿佛清风明月皆被揽入怀中,微阖的双眸里本应盛着万千芳华,此时却尽失颜色。
她没有那么容易释怀。
林祁只好再接再厉:“阿妍,我跟你说啊,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伤害一个人,并不是你故意的;而是出于一种,无可奈何;如果,你因为这样而忏愧不安的话,倒不如把握机会,弥补这一切,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祁看着手中雨伞,接着说:“以药实验,草菅人命;朝中奸佞,十恶不赦。这些人如此无视法度,惩戒是自然的;可先下,朝中要务是如何平衡旧治与新政,如果执意要把这件事弄大的话,保不齐受牵连的人会更多。
操之过急,反而会弄巧成拙。现在就是要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时机成熟,将豺狼虎豹一起治罪。这些道理,你比我要明白得更加深刻。也本该是你对仄缕说的话。”
“方才听傅叔说,五口县出现了鬼火伤人。”沈冰妍看着林祁淡然一笑,陡然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