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出话来,“去,上太太那,让她把那箱子东西取出来,给赵家送去!”
心腹管事犹豫着,低声道“与其送赵家,不如让人快马送去张大人那边,左不过也是要给太夫人拜寿用的……”
魏员外阖了阖眼,道“送去赵家吧。”
既是魏姨娘娘家那边派人来了,就表示至少面上,张府是要撇清干系的,他便是送东西去了,张府也未必会收。
管事退了下去。
魏员外闭着眼,又寻思了一遍如今拢了多少银子在手里。
他其实,还有一条路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可以抛下这一切,带着银子远遁,只要有银子在,他还怕什么。
他不信沈瑞扳倒了他魏家、吞下那么多田,张吉能咽下这口气。他走了,魏家倒了,沈瑞没了威胁张吉的把柄,张吉必然会下狠手对付沈瑞。
到时候他未尝不能回来东山再起。
银子,银子,银子先送一小半儿到薛管事那边,稳住他们,向张吉表现一下他的效忠与诚意。
余下的,他得带走。
一家子人走是不可能的。
原配所出的长子次子都二十好几了,留下来也能抵上一阵子。
续弦幼子还小,又是他的心尖子,他得想法子把他们送出去。
嗯,普照寺离东门近,就去普照寺住上几天,悄没声的从东门走,往宁海州先住着。
他这边稳当了再想法子去接她娘俩。
魏员外盘算妥当,又加快了变卖家产的速度。
因着他一直对外称病,就让续弦以为他祈福的名义,带着嫡幼子往普照寺住下吃斋念佛。
那位薛管家既能被张吉派来,便不是个傻的,魏家种种动作都在他眼中,等魏员外拿出银子来,他打眼一看数目,便冷笑道“想来是真不凑手,俺们也不是讨饭的,那便罢了,俺明日就回去便是。”
又阴恻恻道“不知道府衙来抄时,银子还凑手不凑手。”说罢拂袖便走。
魏员外恨得牙根痒痒,却不能让他真个走了,一番软磨硬泡讨价还价,最终还是被薛管事踩住死穴,带走了大半的银子。
魏员外心头滴血,但懊丧也无用,现在脱身要紧,总归还是剩下了万余两,有这银子做本钱,支起一摊子生意来也不甚难。
那薛管事走了两天后,这边魏员外也准备停当了。
他定好了计划,准备在家里内账房点一把火,明晃晃的告诉全登州、告诉济南府他把证据烧了。他自己也好趁乱脱身。
万事俱备只差点火之际,朝廷的一份邸报进了登州城。
很快,满大街都疯传起来。
巡按山东御史胡节向济南府各界索贿,右布政使张吉借修曾子庙宇银二万两贮于德州,分巡东兖道佥事毛广取泰安州香钱五千两,济南道佥事侯直取德平等县银三千两,济南府知府萧柯、历城县典史李徵等亦各有银送德州,拟等胡节回京时从德州带银走。
监察御史张禬奉命清查地方屯田,查得此事,遂上本弹劾山东地方诸官。
皇上震怒,下旨严惩。
吏部覆议,右布政使张吉、分巡东兖道佥事毛广、济南府知府萧柯追赃降二级,冠带闲住。
济南道佥事侯直、历城县典史李徵追赃削籍为民。
左布政使车玺虽未参与,但有失察之过,依违失举,降一级,调至云贵。
德州卫所涉案一应人皆依法入罪。
而胡节,身为御史,恃势贪婪,知法犯法,罪加三等,令锦衣卫差官校械系来京,谪戍陕西萧州。
一身平民衣衫准备跑路的魏员外捏着心腹管事从外面重金买回来的誊抄邸报,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好似要站立不住,胸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