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陆承修在想,若当初没有今圣许诺给丞相府的那个婚约,卫毓川当日或许也会对自己动情。
奈何……过往如烟云。
他轻笑一声起了身,“竟不知世人是怎么了,高头骏马载不动,楼檐高阁曲径廊回倒愿意攀折。”
只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陆归堂与顾谨,还是卫丞相和卫毓川。
这场谈话自此不欢而散,卫丞相父女未送陆承修,只由着他渐渐远去。
石桌那那杯茶自始至终未动一口,已然冷却。
卫丞相回身望着卫毓川叹了一声,“毓川,你可怨怪为父吗?”
卫毓川温温然一笑,“缘何怨怪?”
“若是为父于党派之争中站舒王一线,你或许可以居后位的。”
少女起身,夜色已浓,她眸中却清然袭雪,醉华争春。
“是我错了,父亲,我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他,他敢逼宫造反,敢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敢弃定州与朔北两城百姓于不顾,这样的人,我不屑。”
方才已经看到了卫毓川的清醒,但此时真听她说起这番话,卫丞相还是怔了怔的。
她是闺阁女子,从不知政事,今日却能从国事上看出陆承修为人,倒是见地不凡。
卫毓川缓缓伸手,拿了石桌上那已然冷却的茶盏,将之轻轻一叩,茶水尽数洒落在地,碗盏已空。
“他若真有心同我结连理,便不会受宁国公的助力,那姜柔疑同他有没有情谊我不知道,他同我没有情谊却是真的。”
卫毓川手一松,那已空的碗盏落在地上,散做一地碎瓷,似难圆的破镜,似离乱的秋水。
“父亲,我不是二谨,生于将门之家,心怀天下万民,她可以搅动朝堂,可以翻云覆雨,可以披甲从军力护她心头儿郎。而我……”卫毓川抿了抿唇,原本略显悲戚的神色竟忽然从容起来。
“我本是个闲散人,挑着烟火过一生,不愿被情困扰,也无搅动朝政风雨的力量,但求自己问心无愧,更不要使自己的不明的心意成为父亲的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