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要往前溯几天。
顾疆元力破圭氏部落之后,奉圣旨率一万军马凯旋回朝之日。
朔北比汴梁要冷一些,然将士们心中欢喜,留守北疆的感慨圭氏退败之惨象,回朝受封的心念故土之安康。
人人心里热血翻涌,故而觉不出朔北之寒,启程这一日天下了小雪,似絮柳纷飞,让人禁不住想起来“柳”同“留”之意。
边关安稳了,顾元帅这一走,回去享受的是高官厚禄,是汴梁城里的安生日子,再不用面对这朔北的苦寒之地,几个跟着顾疆元多年的将领心有戚戚,竟生了不舍之意。
顾疆元拍拍赵羲得的肩膀,笑道“羲得啊,本帅走了,这北疆万民就换你来守护了。”
此人乃是北疆军中的左卫将军,顾疆元一走,军中便以此人为尊。他是朔北人,家就在北疆之内,母女妻儿就在自己身边,回朝受封无他而言多此一举,便就在了北疆。
赵羲得笑笑,抱拳道“末将与北疆万民都等着元帅回来。”
顾疆元摆摆手,策马而去,远远地落下一句“回来做什么,战乱的时候军中才用得上元帅,你还是盼着我别回来的好。”
顾疆元率大军日夜兼程,连行千里,却在抵达定州的那一日慢下了脚步。
定州是座古城,西北临北疆,东南临汴梁,原本是一处山清水秀土沃民丰之佳地,之所以后来成了古城,是因为前朝皇帝发迹于此地。
而后前朝颓靡,大贞高祖取而代之,迁都汴梁,改国号为贞,这才有了后来的开创盛世。
那时候定州境内有前朝古迹,本是一处好地方,但毕竟偏向北方了些,不若汴梁城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身,高祖迁都之后本属意将定州该做行宫之用,待天气酷热之时还可以用作皇家避暑园林。
本来定州的行宫已经在修葺了,却没想到中间冒出来一帮山匪,搅扰了行宫修葺的进程。高祖大怒,派人前去剿匪,这才知道那所谓的山匪实则是前朝余孽,自此以后长达百余年的匪祸之乱便开始了。
人家说自古英雄出乱世,当年前朝皇帝发迹于定州,大贞高祖又在定州始创了大贞朝廷,这帮前朝遗留下来的山匪们便觉得定州是一块风水宝地,占山为王,强取豪夺,多年来定州百姓饱受其乱,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堪堪维持的不过就是一帮老弱妇孺。
国舅李昌平行剿匪之事已有几年,奈何这帮山匪狡猾至极,要么混做平头百姓,要么深居山林不被察觉,总归剿匪的年岁越来越长,山上的山匪反倒是越来越多。
定州自古出山匪,险些成了戏言。
这日顾疆元率军抵达定州城下的时候却发现无人来接,定州城门不仅无人驻守,还乱做了一团,百姓们拖家带口逃窜而出,整座古城似乎成了一座荒城。
顾疆元勒马城下,皱了皱眉,只问“出什么事了?”
为何好好一座城池无人看守,国舅李昌平呢?
当此时,那逃窜出来的百姓慌忙之间撞上了他们的军队,一帮人跪地求大王饶。
顾疆元侧了侧首,一脸的疑惑不解,便问“谁是大王?”
那跪在前头的是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听见了顾疆元这句话,才敢抬头看一看马上的人,待看清楚了皆是一帮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兵将时,百姓们的哭喊声停了停。
那前头的汉子目现浊泪,面色转悲为喜,又连道“乡亲们,不是那山匪大王,是军爷,朝廷派人来救咱们了。”
顾疆元这才恍惚间想起一些传言,听说那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名叫黄奢,素日里欺压百姓,逼着百姓们唤他黄大王。
方才这群百姓看见马群就被吓得跪地求饶,想必是将顾疆元这队人马当成了黄奢的山匪了。
顾疆元皱了皱眉,而后翻身下马,亲手扶起了那跪在前头磕头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