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3 / 4)

,朝他郑重下拜行大礼,然后道“臣只希望,不要让公主看着臣离去。”

翌日,公主很早便起身,很安静地等待侍女收拾行装回公主宅。我依旧按她的意思,穿上一身文士衣服,让小黄门们也为我整理衣物文具,仿佛真要随行回去。

我一一查问宅中宫人今日所司事务细节,力求一切做得尽善尽美,连公主车辇内悬挂的银香球也亲自逐一摸过,看焚香的温度是否合适。

当朝鼓之声从垂拱殿传来时,我正执着香箸,调整一个烟气过重的香球里的香品。听见那沉沉鼓声,我不由一滞,想起了放逐我的皇命即将在朝堂上宣布,手中的香箸便一点点低了下来。

“怀吉!”公主忽然在我身后唤。我手一颤,所搛的香品掉下来,落在我托着香球的左手手腕上,有些烫,我忙缩回手,香球随即迅速垂落,几层机关在摇摆中相触,发出一串细碎的银铃声,就像公主此时的笑声。

“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她以扇掩口,笑着问我。今上特许苗贤妃今日送她回去,有母亲在身边,公主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哦,臣只是想,车中的香球颜色暗了,回去该换下来擦洗。”我面不改色地回答。

她仍明亮地笑着,又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含笑做倾听状,但她说的内容却未入耳,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有一声低叹“多么美丽的笑颜,可惜我再也看不见了。”

护送公主回宅的依然是皇城司的人,但今日随行的内侍尤其多,因为其中一半人另有任务——行至中途时押我离开,送出城外。

我还如往常那样,策马随行于公主车旁。出了宣德门,沿着朱雀街行至相国寺附近时,引导皇城司内侍的都知邓保吉向我递了个眼色,我会意,旋即悄然勒马掉头,准备离开。

但似有感应一般,公主蓦然褰帘,惶惶然唤我“怀吉,你要去哪里?”

我停下来,看着路边前去相国寺进香的三五行人,找到了个借口,于是转身应道“公主,臣想去相国寺,为公主买点炙猪肉。”

她疑惑地观察着我,而我仍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令她无迹可寻。少顷,她也笑了“那炙猪肉确实味道不错,但你要买也不必亲自去罢?随便叫个小黄门去也是一样的。”

我浅笑道“不一样。猪浑身上下那么多肉,他们不知道哪个部位好吃,不会选。”

这话听得公主不禁格格地笑开来,也终于答应“那好,你去罢。不过天色不好,像是要下雨了,你得快去快回,早些赶上我。”

我自然应承。她眨了眨眼,又道“我不吃肥肉,要净瘦的。”

我含笑道“炙猪肉还是半肥瘦的好,带些油脂口感更佳。”

“不要!”她坚决地摇头,“吃了肥肉会胖。”

周围的人闻声皆笑起来,倒弄得公主有些不好意思,赧然嗔道“笑什么笑什么?还不快走!”

她手一垂,容颜隐于帘后,车辇复又启行。

我倚马而立,目送她远去,然后转身对留在我身边,等待押我出城的邓都知说“怀吉有一不情之请,望都知应允。”

“说罢。”邓都知道,看我的眼神颇有怜悯之意。

“都知可否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相国寺买点东西,待我出城后,都知再带去公主宅,交给公主?”

他应该能猜到是什么,亦有一叹“好,我陪你去。”

到烧朱院门前时,邓都知率皇城司诸内侍停下,在外等候,让我一人进去。

这日守在院中做生意的不是大和尚惠明,也不是我曾见过的他的徒弟,而是一位体格健壮的妇人。一见我走近,她立即站起身,很热情地招呼“郎君是要买炙猪肉罢?现在恰好有一匹刚烤好的,还烫手着呢!”

我入内挑选,一边查看一边随口问她“惠明大师不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