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拒绝了范广给他找马的提议,只是随着他们走。 可他的心中却不住地转着念头。 为什么他们要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 退?可是,要退到什么时候,退到何处去? 万一…… 平和打了个寒噤。 万一无处可退了呢? 那昌国,岂不是…… “这大昌国啊,要完了!” 一个张狂的声音,在他的记忆中陡然响起。 平和茫茫然地跟着村人走。 身边,传来了伤兵们的哀叫声。 村民们的小声抱怨。 车轮的咕噜声。 间或还有马匹的踏地声。 声声入耳,而他却仿佛丝毫没有听闻,心中一直反复回荡着那个疯子说过的话。 昌国,真的要完了吗? 他们该往何处去? 那一日,已经几乎失去了战斗力的这支昌国军队,带着一大群百姓,向着昌国的王都方向撤离。 当晚,便在野外歇息。 第二天,他们到了寒岁岭,距离监昌城已然不是太远。 若是再快些,说不定第三天就能到监昌城城外了。 可是,那天下午,还在半道上的时候,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消息从王都传来。 漠北城被破,荆国大军长驱直入,仅仅用了两日,监昌城,竟然就这么陷落了! 城内的富户们唯恐被洗劫,早在荆国大军来临之前就各自卷着细软,向着更北边逃命。 城内人心浮动,城卫军战斗力大减。 这也就造成了堂堂一国王都,如此容易被攻破的原因。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停留在了原地。 这还走个什么。 他们的目的地,已经沦为敌国占领。 王都陷落。 一国之主都不知是否存活。 他们这些昌国人,竟然就在转眼间,全数做了亡国之人! 这里的所有人,莫不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经历过许多天的长途跋涉,他们都已经很疲劳了,撑着他们的身体与意志的,不过是还能回到王都,得到安全的这一个依仗。 可是,在他们心中视为最后的依靠的王都。 却像纸扎的一样,转眼间倒在了荆国的大军之下。 这让这些人,又怎能接受! 荒郊野岭之中,兵士加上逃难的百姓,一共六千多人,一时间哭声震野,整个大地仿佛沦为了痛苦的海洋。 平和浑身颤抖,身体仿佛没了骨头似的,缓缓软倒下来。 “平和,平和!”在一旁,范广惊慌地叫着,伸手扶住了他。 平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自从他听到王都陷落,昌国沦陷的消息,整个人就彻底不好了。 母亲,母亲还在王都里! 强烈的渴盼,以及未知的恐惧,撕扯着他的脑子。 而去,他有一种强烈的心悸感,让他很害怕,很害怕。 母亲,母亲到底怎么了! “范广,”平和的身子靠在范广的臂膀里,勉力说道,“我,我大概是走不动路了,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范广终归是习武之人,外加没有像平和那样一刻不停地救治病人与伤兵,身体状况比平和还是要好很多。 “你说。”范广含着泪道。 “你去王都那边,找一找我娘,若是找到了,麻烦你护她周全。” 平和喘着气说道。 “好。”范广咬着牙,点头道,“兄弟的托付,我一定会办到,平和,你且在这里歇息,我这就找军队里借一匹马,去王都那边找你娘!” 范广的父母早已避难去了宋国,只有他自己还留在昌国。 这次去了,他不但想找到邹氏,还要看看好兄弟糜龙是否安全。 两人又说了几句,范广便去借马了。 范广走后,平和勉励支撑着,想要站起来。 可是,之前一直在极力抵抗的眩晕感终究还是笼罩了他。 平和眼前发黑,直接晕倒了过去。 …… 当平和醒来的时候,他身边围满了人,身上则盖着一床不知道哪来的棉被。 见平和醒了,有人连忙过来抬起他的头,给他喂水。 平和喉咙都干的痛了,他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咽着水。 待得他平静下来,看向四周。 周围也有好多人望着他。 有兵士,有军官,也有村民们。 “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