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极是厚重,犹如地动山摇般壮然。
终是来了,来了。
思涵心头大松,紧皱的眉头也微微而卸,却也正这时,这群黑衣人中,也不知何人扯声道了句‘撤’,短促的一字刚一落下,整裙的黑衣人竟是极为训练有素的收了弯刀,纷纷四散而逃。
“追!务必得抓到几名活口!”
思涵眼睛稍稍一眯,目光朝黑衣人们凝着,阴沉沉的发话。
这话还未全然落音,在场暗卫们率先策马追去,展文翼则率军急行过来,担忧的目光朝思涵一落,正要紧急下马,却是不待他动作,思涵便迅速迎上了他的眼,阴沉沉的道:“抓活口为重!皇傅且亲自过去督军。”
展文翼眉头一皱,面露几许担忧与挣扎,却是犹豫片刻,终是为思涵留了大批兵卫,自己则率领上百兵卫策马狂奔。
凌乱不堪的场面,终是消停了下来。
不远处那城隍庙会,依旧人山人海,灯火鼎盛,似是没人察觉到此地方才的厮杀朝场面。
风来,凉薄入骨,那一股股冰凉的空气,竟还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稍稍呼吸,便欲作呕。
地上,尸首横斜,阴沉烈烈,一时之间,也有些难分是黑衣人折损得多还是东陵暗卫折损得多。
幼帝眼睛早已哭肿,浑身发着抖,待得目光扫到思涵那血流不止的胳膊,心口一揪,再度忍不住伤心而唤,“阿姐你怎样了?伤口可疼?”
稚嫩的嗓音卷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思涵这才应声回神,目光朝幼帝一落,仅是稍稍朝他摇头,低声宽慰,“阿姐没事。”
这话一出,她极是淡然的抬手在受伤手臂的穴道处点了几下,而后才将目光朝江云南与哲谦扫去,则见这二人,衣袍上也皆是血渍,略显狼狈,只是江云南那妖异如华的面上,仍卷着几许柔情,那笑容里似是积满了古怪深情,令人全然无解。
“方才,多谢长公主出手救江云南。”眼见思涵目光落来,江云南分毫不避的将瞳孔迎上了思涵的眼,柔情娇然的出了声。
思涵瞳孔微缩,并未回话,仅是朝江云南再度淡扫一眼,便将目光落到了哲谦身上。
此际的哲谦,青袍破烂,腿脚处血迹遍布,他面色苍白无色,墨发也早已凌乱无章,他似是累了一般,整个人斜躺在马车车板上,一动不动,然而那双幽远悲凉的瞳孔,则静静的朝思涵落着,一直落着,便是迎上了思涵的眼,他也不将目光挪开半缕,就这么悲伤的与她对视着。
思涵心口微沉,一股复杂之意漫遍全身。
她不喜哲谦这般盯着她,似是满身积了难以排遣的悲伤一般,令人揪心发痛。
她强行按捺心绪一番,挪身至他身边,先行伸手点了他腿上的穴道,随即才低声问道:“除了腿上受伤,皇弟还有哪里受伤了?”
她语气缓慢,不曾掩饰的卷着半缕复杂与宽慰。
哲谦却是不领情了。
他极为难得的将目光从思涵身上挪开了,呆呆的望着头顶漆黑如墨的天空,薄唇一启,突然道:“臣弟方才还以为,皇姐会护臣弟,却不料,皇姐护了皇上,护了江云南,却独独,不护哲谦。”
悲凉的嗓音,似是夹杂了大片大片的失落,这话入得思涵耳里,自然也是莫名揪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