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见他正微微蹙眉,那双深邃沉寂的目光,正静静的望她。
瞬时,二人目光相对,一人深沉,一人淡漠。
思涵阴沉而道:“摄政王伤势严重,需剥肉清脓,摄政王忍着点。”
这话一出,蓝烨煜并无反应,青桐则在一旁倒吸了口冷气。
思涵目光依旧静静的落在蓝烨煜的瞳孔,见他不言话,她眼角稍稍一挑,继续道:“摄政王若是怕痛,可直接与本宫说,如此,本宫下手可也稍稍轻点。”
蓝烨煜仍是并未立即言话,仅是片刻,他便略微自然的挪开了目光,勾唇一笑,只道:“刮骨疗伤之事,微臣以前便自行做过,是以,疼痛虽剧烈,也不过刹那罢了,尚可忍受。长公主也无需估计微臣是否疼痛,只管动手便是,毕竟,能得长公主亲自屈尊降贵的为微臣疗伤,无论如何,都是微臣占了好处,总不能因为疼痛,便让长公主束手无脚才是。”
他嗓音依旧温润,无波无澜之中,透着几许极是诡异的平静,似是思涵当前,他竟当真不惧一般,整个人也闲雅得当,从容自若。
思涵仔细的将他打量了几眼,心底倒是略生佩服。
先不论这蓝烨煜品性如何,就凭这股临危不惧的淡定姿态,也足以让人另眼相待。再者,这厮似是的确不怕疼呢,甚至对他自己也极为狠烈呢,当日为了让她救他,他甚至不惜活生生的承受她一掌,不得不说,这蓝烨煜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也是森冷无情至极,连自己的性命都可豁出去,是以,这般狰狞强劲的人物,又岂会真正怕痛?
心思至此,一时,心底逐渐漫出了几许无趣。
此番故意说要为这蓝烨煜看伤,也不过是因他方才之话而心有不悦,是以便想变相的对付他罢了,但如今看的他这般伤势,倒也觉老天都在替她惩罚这蓝烨煜了,且看这满是红肿的双腿,无需把脉,便知若不再行剥肉清脓的话,他这双腿,许是也要废了。
思绪翻腾,面色,也逐渐复杂开来。
正待思涵兀自沉默之际,蓝烨煜突然再度平和出声,“长公主直接动手便是,无需顾及微臣。又或者,微臣伤势狰狞,难入长公主的眼,微臣也可放下锦袍遮盖,免得污了长公主的眼。”
他这话极是云淡风轻,仿佛从不曾将腿脚的伤痛放于眼底似的。
思涵回神过来,清冷的目光朝他扫了扫,眼见他那满不在乎且清清淡淡的笑容,一时倒也觉得,这蓝烨煜虽对他自己极狠,但也不过是可怜人罢了。
伤口都已如此严重,却还故作淡定,也不知该说这蓝烨煜太过无情,还是太过悲凉了。
心思至此,思涵目光也起伏了几许,待见蓝烨煜仍是笑得温润如风,她瞳孔微缩,淡漠而道:“摄政王面上的笑,倒是虚浮表面,难堪了些。”
她说得略微直白。
这话一落,便不再观他,仅是缓缓从袖中掏出匕首,而后将匕首的刀尖放在烛台的火苗上灼烧。
蓝烨煜微微一怔,却也仅是片刻,便平和而道:“笑容本是由面容来表露,微臣的笑容浮于表面,也是自然。”
思涵淡道:“摄政王要圆滑解释,随意便是。只不过,若一个人连对自己的疼痛与伤病都强行压制甚至不表露分毫的人,你与本宫相比,又好得到哪儿去?本宫是为国为民的操劳,防奸臣,防小人,是以不得不让自己劳损,而摄政王你呢?有病不宣,有伤不言,想必,摄政王每次大摇大摆的说你病了,许是假话,若你哪日面色苍白,却言道自己并无大碍,兴许才是真的身子不适了。”
这话一落,鄙夷的冷哼一声,随即稍稍将匕首从刀尖上拿回,晾了片刻,而后便略微干脆的划破了蓝烨煜皮肉上的脓肿。
蓝烨煜腿脚抑制不住的僵了一下,并未言话。
思涵瞳孔微缩,开始为蓝烨煜的伤口挤压淤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