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叹气?”
叹息未定,一人站在他身后问道,他转过头来,看着那人,那人却也是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极为英挺,眉宇之间,一股锐气昂扬而出。李全不禁苦笑,自家年纪比他们虽要大些,可大不了几岁,但无论是与那史天泽比,还是与眼前这人比,都要显得暮气沉沉了。
那人方才说的是胡语,故此李全听不懂,那人微微一笑又用汉话问道“你为何叹气?”
李全正待答话,心中突然一动,此人不经任何通禀便出现在铁木真大帐之前,帐前的武士对他都是恭敬有加,他年纪又轻,想来必是胡人中的亲贵。看此人模样,是那种极进取的,必不喜自己那暮气沉沉的样子。
“在下只是叹息,大汗虽号称成吉四汗,却并无包吞四海之志。”李全正色答道“不然何故如此怠慢天下英雄耶?”
那胡人亲贵闻言眼前一亮,上下打亮了李全一眼,也不发怒,只是微微笑着进了大帐。他一进大帐,那帐声喧闹嘈杂之声先是定了一下,接着李全听得那尖锐的声音又响起。
然后方才出来叫送烤全羊上去的武士又行了出来,用轻蔑的目光扫了李全一眼,嘟嘟囔囔地骂了声,才做了个让他进去的手势。
李全自地上抓了把雪,用力擦在自家的脸上,一直到其融化,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雄纠纠踏入了铁木真的大帐。
他进来之后,借着火烛之光打量四周,大帐布置得极尽奢华之能事,地上到处铺着厚厚的流求毯,一个贫苦牧民全部家当,也未必能换得这样一块毯子。角落里放着流求的大刻钟,这种用重锤带动的大刻钟,如今市面上已经较少,价格比那些发条钟还要昂贵。
这大帐中人并不多,高踞于上的是个花甲老人,他须发银白,长须直到胸前。他双眼细长,虽然因为年老的缘故,深深陷入皱纹之中,但那眼中的光芒却依旧锐利。当他一眼瞄过来的时候,虽然面上还带着笑,但还是让李全感觉得一股寒意。
比之帐外的严冬还要冷的寒意。
他是咬着牙,才让自己未曾跪下去,昂然站立在大帐中间,只是抱拳行了个礼。
“那个南蛮大胆,见了大汗竟然不跪!”
坐在一侧的一个色目人愤然起身,用手抓着腰刀,另一只手指着李全哇哇大叫。他身体太胖,虽然努力要做出英武的模样,却反而使自己象个小丑。虽然他是个色目人,只是这满口子的汉话,却说得极顺溜,大帐中其余胡人,听不懂他说的话语,却也可以从他的神情之上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整个大帐之中,包括铁木真在内,都笑了起来。
“听说成吉思汗胸怀就象草原一样广阔,所以四方的英雄争相来投,大汗纵横天下,要的是能够弯弓射敌的勇士,要的是能够出谋划策的智者,要的是能筹办粮草物资的能吏,唯独不需要只知道跪拜弯腰的奴隶!”
他这番话说出来,却是钪锵有力,当真是掷地有声。那个色目人原先是冷笑,用眼角余光看了铁木真一眼,有个通事在铁木真耳畔低声翻译,铁木真捋须不住点头,那色目人脸上的冷笑立刻变成了激赏。
“那么你是能弯弓射敌,还是能出谋划策,或者能筹办粮草?”铁木真坐得正了一些,单手随意搭在自己的膝盖上,侧身看着李全。
“我饿了,没有力气说话。”李全心中一喜,却故意如此说道。
全帐中人都是一愕,然后大笑起来,铁木真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管怎么,你有勇气在我面前如此说话,我也要给你酒肉。”
立刻有武士献上大块的羊肉与大碗的烈酒,那武士在割羊肉时,有意割的是血淋淋的半生之处,李全却毫不在意,大口大口撕肉咽下,然后又将满碗烈酒饮尽。
“多谢大汗赐我酒肉。”他又行